第18章 公交好挤
缝合完毕,他埋头咬断线,动作很温柔,浓长的睫毛忽闪着。一抬眸,正撞进那对阴鸷的狼眼。眼角有一小块秃的,不长毛,是前些年自己啄的。
那日,他正在灌木丛间轻盈纵跳摘浆果吃,此狼突然斜刺里扑出来,叼住了他的右腿。他狠啄狼眼,对方吃痛松口,他才逃过一劫。对方又来扑,他扑棱着膀子拼命还击。对方挂了彩,悻悻地溜了。
“你看什么?”山美问。
“看你有没有缝得七扭八歪。”
他哼了一下,走到洞口坐下,脱了身上的大红喜服,开始飞针走线,改得更合身一些。山间初秋清冷的光,流淌在温润白腻的赤膊,妖异冶艳,美如画卷。
见对方还盯着自己,他闲聊道:“大尾巴狼,你的那群家人呢?”
十郎用轻缓的动作伸了个懒腰,侧躺在地,慢悠悠地说:“在别的山头,等我伤好了就回去找它们。”
“那要很久哦,你打算赖在我家不走了?”
“我会报答你的。”它想了想,“你不是喜欢花布吗?到时候送你一车。”
“无所谓,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自然会去打劫,呸。”山美吐掉唇边的线头,不断剪裁、缝合、更换丝线,微微翘起的小指白嫩可爱,“反正,最近野云渡大肥鹅不在家,有你当个伴儿也不错。”
聊着天,十郎体力不支,终于昏睡过去。足有寻常野狼三倍大的身躯微微蜷起,脑袋猫在自己腋下。
山美轻轻走近,往它身上搭了条薄被。它耳朵扑棱一下,没醒。他平常很少杀生,不过还是想办法捉到几只肥硕的野兔,剥了皮放在它身边,然后自己也躺在石床睡午觉。
他把青丝拢在枕边,将喜欢的衣裳搭在身上,周身环绕着锦缎彩绸、奇花异草,它们很好地衬托并凸显了他的美貌。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睡法,像遗体告别。
作者有话说:
预告:
小笨鸟扯断了大灰狼的裤腰带,是肿么回事呢?
第18章 公交好挤
醒来时,几只野兔连骨头都不剩。十郎很皮实,此刻精神多了,舔舐着腥红的嘴角,喉间咕哝出低沉的话语:“我没吃饱,去搞头山猪来。”
“你看我像不像山猪?”山美慵懒地倚在枕上,梳理发丝,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那狼嗤笑一声:“不像,一共没几两肉还全是毛,都不够塞牙缝。”
“哼,那你以前怎么总是找茬,惦记着吃了我?”
“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倒也不是想吃你,就是想跟你玩玩儿,没控制好力气罢了。”
山美没搭理它,左右无事,就继续改衣服,将红盖头做成个红肚兜,用于丹田肠胃的保暖。
他生活悠闲,不事生产,也从不为生计发愁。一点蜂蜜,几根野菜,几把谷子就能填饱肚子,好友野云渡大肥鹅还经常送鱼给他。一只喜鹊歇落在他肩头,他侧头笑了笑,嘟起嘴逗弄。
夜色渐沉。
山美燃起几支红烛,披起改好的喜服, 哼着小曲儿在迷宫般垂落的绸缎间穿梭漫步,自得其乐。红衣半拢在雪肩,红肚兜欲遮还休,几串红流苏拂荡在盈盈一握的腰身。
那狼舔着爪子回味野兔,不时瞟他一眼。
“好漂亮,全是我的,我的……”乌善小睁开眼睛,擦擦口水,从桌底爬出来。淦,喝大了,居然在地上睡了一宿。
宿醉感令他昏昏沉沉、头痛欲裂,他没多想,给对街的酒吧老板发消息:“请教一下,缓解宿醉的方法,要见效最快的,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谁料,对方还挺能挑理:“我邀请你喝酒你不来,却跑到别人那喝?我好伤心啊。”
乌善小:“我在自己家里喝的。”
温寒:“洗个热水澡发发汗,喝梨汁和运动饮料,多喝。”
等脑袋好受些了,乌善小立即出门,按坐标找去中年女子家所在的老楼。向楼下打牌的老人稍加打听,就得知了具体的单元和门牌号。
“你是记者啊?”一个老人打量他,“她一早就出门了,孩子也上学去了,家里就剩一个残疾人和身体不太好的老头儿老太太,够呛能给你开门。”
“嗯,我来了解一下她家的情况。”乌善小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是又去工厂了吗?”
“那肯定的啊。”
“谢谢,那我去那儿找她。”
经他这一问,牌局上的话题已经从国际局势转为这命运悲苦的一家。
他朝公交站走,走出很远,还能隐约听见老人们的感叹:“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可不,唉,真可怜啊。” “就靠借钱,做点零工过日子。” “他家那男孩儿学习可好了……”
公交车顶着阳光来了,脑门儿锃亮。
乌善小眯眼,确认线路后登车,可偏偏手机卡死,刷不了。他讪讪一笑,在司机和满车乘客冷漠不耐的视线中,从口袋摸索着不存在的零钱。尴尬无措之际,跟在他身后上车的人开口了:“我来吧。”
随后,帮忙投了两张纸币。
乌善小低声道谢,回头一瞧,又是温寒。他笑了笑,边收腹侧身往里头挤,边问:“这是上哪去?”
“博物馆啊,没人陪我去,只好自己去喽。你呢?”温寒顺着他开辟的道路缓缓挪动,紧贴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