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请求
柏方鸣一页页翻过去。
工作要求在他的预想范围之内,薪资是之前谈好的两倍,还额外加了一笔叶惟的生活支出,其余责任划定也都合理。
直到他翻到附加条款。
柏方鸣带着不解和错愕抬起头。
“我需要对你的工作指定一些具体的目标,或者,你也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种绩效奖金。”叶振海向他解释,“徐赫南,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能带着小惟,小惟会比现在优秀许多。”
一支黑色签字笔被放在柏方鸣手边。
“你也不必太紧张,工作慢慢熟悉就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说一句话,你只要能稳稳当当跟叶惟住在一起,基本薪资就会稳稳当当打过来。
压着叶振海低沉的声线,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外传来叶惟的呼喊:
“柏方鸣——”
活泼的,天真的,不谙世事的。
柏方鸣拔开笔帽。
“叶振海!你有本事藏人没本事出来见我?别欺负我朋友听见没有!”
柏方鸣笔触落在乙方签名栏。
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掐断。
“你们是不是在书房?叶振海你接电话!”
柏方鸣写完最后一个笔画。
叶振海不着痕迹地松口气,飞快收起桌上的纸张。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叶惟在门外拍门,拍得惊天动地,大有把门拍散架的气势。
计算着叶振海足够把东西放好的时间,柏方鸣过去打开上锁的门。
收拾完东西出来就看不见柏方鸣,叶惟认知到这个事实后慌张极了。
直到此刻看到柏方鸣端正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耳边仿佛吹过一阵旷野的风,脑袋里空白一片,惊惶和不安沉淀下来,酝酿翻滚成带着苦味的甜蜜。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微小的“得到”和“失去”都是巨变,烟尘翻滚,内心的高楼塌了建,建了塌,悲和喜都在这个瞬间。
柏方鸣翻开他因为太过用力而通红的手掌,抹去他眼角的湿润,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说:“走吧,回家。”
第7章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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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这一天注定不宁静。
今天周一,升旗仪式上,德育主任在宣读完对上一周优秀班级和优秀小组的表彰之后,以同样郑重的语气宣读了对于叶惟同学见义勇为的表彰决定。
事件的叙述很简短,模糊处理了必要的其他人物,只着重强调了叶惟的“勇敢”。
领奖环节,叶惟站在台下兴趣缺缺地鼓掌,对于周遭投过来的或诧异或探究或催促的目光视而不见。
最后德育主任给了个台阶,由班主任上台代领。
表扬并不能代替道歉,叶惟不会被这种虚无缥缈的荣誉冲昏头脑,他希望校方领导能明白他无声的不满。
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见缝插针地过来贴成绩单,白花花的成绩条在班级里飞扬,叶惟很快就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窄窄的,长长的,印着寥寥几个无聊的数字。
叶惟毫无悬念地垫底。以当前的状况来推断,要考到叶振海规定的名次,离谱程度约等于柏方鸣晚上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有位伟人说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而此时叶惟对着几乎全新的物理书,听着四周懊恼与抱怨交错的议论声,头一回与广大学子同频共振,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学习的痛苦。”
徐赫南穿过大半个教室来找叶惟,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应当考得很好,“晚上别忘了来我家吃饭啊。”
叶惟下意识地回绝,“不了,晚上还有事。”
“真的来不了吗?”徐赫南好像拿他没办法,带着无奈的笑又确认了一遍。
叶惟没有立即回答。
“好吧,我明白了。”徐赫南很轻地点头,“不管怎样,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可能是不放心,又加一句,“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别打架。”
叶惟想起来,这几天蒋奇轩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徐赫南解释。
徐赫南和叶惟是一个泥坑里滚过来的好朋友,懵懂的年纪里交真心最容易,露营、游泳、滑雪、爬山,桩桩件件形影不离,看见的人都要说一声兄弟俩感情真不错。两家的交情也好,今天你去我家吃个饭,明天我去你家过个夜,家里人都当自家小孩养着。
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就被越推越远了呢?徐赫南想不明白。
“我……”叶惟在尴尬和沉默中纠结良久,刚张口,就被教室里的喇叭抢了风头。
“喂、喂,”带着电流的杂音响起,吸引住大部分同学的注意力,“请各位同学安静,请各班班主任下班维持秩序。”
“接下来,对于初一年级主任蒋奇轩老师的职务变更情况进行说明……”
徐赫南站在叶惟桌子旁听完广播里的整段发言,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看向叶惟,“你干的?”
“我也希望是我干的,”叶惟不觉得仅仅凭自己的强烈要求和无声反抗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但不太可能,应该是叶振海。”
可叶振海是怎么知道的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疑问,叶惟没有对徐赫南提起。
距离叶惟向叶振海宣告独立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叶振海说话算数,生活费当天晚上就已经转给叶惟,算上叶惟妈妈每月定期打到他银行卡上的钱,每个月的可支配额度非常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