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牵手手22
进宅子后,叶羁怀感觉到身边小崽子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便自然地伸了手。
路石峋感觉到了那双伸过来的白皙大手,先是怔愣一瞬,接着,也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大手裹住了小手,这一瞬间,路石峋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叫他呼吸不过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感觉到那双手并不温暖,甚至算得上冰凉。
除了手心的肉垫软乎乎的,他却不敢捏。
叶羁怀东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妥当,他重新上了马车。
应典一直想找机会与他说些什么,可叶羁怀没给应典这个机会。
最后,马车外,应典重新挂上了得体的笑,一边帮着仆从往马车上装箱一边道:“叶兄,等你安置妥当,我与阮兄去为你庆贺乔迁。”
叶羁怀一手握着小崽子,也礼貌颔首答:“多谢应兄,来日再会。”
便与路石峋一同进了马车。
直到重新进了马车,路石峋的手才被松开。
可他刚刚被叶羁怀捏过的那只手却像是麻了,连着半个身子都有些麻。
但他的伤明明全好利索了,比那人好得快多了。
就这么麻了半路,路石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没拿东西,却总觉得那只手上有很贵重的东西。
直到,叶羁怀清凌凌懒恹恹的声音响起,又让他脑子开始发麻——
“从今日起,你叫溪成。”
路石峋猛然抬眼望向叶羁怀,眼底全是疑惑。
却只听这人慢悠悠继续道,“路姓是大姓,边疆不少魏人也姓路,就不必改了。”
叶羁怀说完,重新闭上眼,脑袋靠在马车车窗边沿,没什么别的神情。
但路石峋已经明白。
叶羁怀是在给他伪造新身份。
“路石峋”这个名字在大魏太危险,何况还在皇城脚下。
“为何是,溪成?”路石峋问。
叶羁怀听到小野狗的问题,又睁了眼,缓缓望过去。
路石峋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叶羁怀的眉眼标志如天工所描,看人先带三分笑,即便不说话,也像是在对你传情。
路石峋顶了一阵,莫名有些招架不住,偏开目光。
叶羁怀笑了,悠悠答:“既是乡下孩子,名字便起得质朴些,溪斜人去,茶饭未成,便是溪成。”
叶羁怀并没告诉路石峋,是因为馨姨走时,给他娘留下了一句话:世人若便无知己,应向此溪成白头。
这句话他记到如今。
马车并未驶去叶羁怀的新宅,而是直接去了叶宅。
叶羁怀没提前通知他爹叶仕堂,他今日会回家,所以马车停下的时候,叶宅门口并无人迎接,只有一个扫地的小厮。
这小厮名叫王福,府里的人都喊他阿福。
阿福看到一个马车停在了叶府门口,立刻将扫帚往府门口一杵,一手叉腰,拿出泼妇骂街的一米八气场,对着马车大喊道:“这儿不让停轿!占道儿了!挪一挪!”
叶羁怀就在这时掀开了轿帘。
阿福的脸色瞬间大变活人!
他捏着扫把就冲向叶羁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欢喜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大喊:“少爷!”
叶羁怀见是阿福,笑道:“慢点。”
阿福傻笑完,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袋,看看地,又看看叶羁怀,但他家少爷的脸蛋好看得叫他又看向了地面。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少爷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就在这时,府里管家邓甬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怎么了阿福?”邓管家问。
他刚一问完,就见到了叶羁怀。
邓管家脸上表情一时间几次三番变化,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热情讨好的笑容上:“少爷,您来啦。”
然后厉声对一旁的阿福道,“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告诉老爷!”
阿福偷看了叶羁怀两眼,眼中全是闪烁的激动。
然后转身小跑进了院子,跑到一半才想起来扫帚扔在了外头,又回来捡了扫帚才进院。
邓管家发现路石峋后,问叶羁怀:“这位是?”
但叶羁怀只答:“麻烦邓管家给我的人倒些水喝。”
说完便牵起路石峋的手,进了宅子。
路石峋隐隐有种预感,叶羁怀刚刚给他个新的名字,是有缘故的。
这缘故,便是他即将要见的人。
另一头,叶宅里。
叶仕堂如今已升任三品官,但为人低调清廉。
叶宅不大,宅内也很朴素,屋子不多。
李闻达在外有居所,不常在这住。
此刻叶仕堂刚刚从书房桌案上醒来,昨夜看了整晚的织造厂图纸。
他如今是工部右侍郎,但左侍郎是个拍马屁升上来的草包,部里大大小小事务都要靠他一人。
叶仕堂迷迷糊糊揉眼,张口便唤“老邓”。
邓甬是他家老管家的儿子,老管家即便在他叶家没落后也没离开,邓甬从小陪他一块长大,两人虽是主仆,情份却堪比兄弟。
叶仕堂往身上又拉了拉衣服,以往这时候,邓甬都已经来了。
他望着被他侧脸压皱的图纸,又喊一声:“老邓啊,给我倒杯茶来。”
然而闯门而入的并不是邓管家,而是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