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年
【只有在半空中,才是她视野的顶峰。】
从开场时就隐隐作崇的脱离感在这一刻终于分崩离析,滞空的身体和无限拉长的思维让青木毫不费力地接收了场上的站位,所有的球员都变成了棋盘上任棋手差遣的黑白棋子,直白的点与线的关系中,她触到了排球的底部。
不去思考,不去判断,纵向高度与横向距离统统无关,金发的少女用指尖强硬地托起了这一球,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姿态将它朝着心中规划好的理想位置抛去——
【青木风见是什么样的人呢。】
赤苇京治想。
——大约,是个耀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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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竞技的项目,不管是体育也好艺术也好,都是同时拥有向外攀比和向内审视两方面的。“想比对手好”和“想变得更好”是微妙交叉又微妙分离的两部分。
只有前者没有后者会变成只纠结胜负而不论手段运气和实力的家伙,只有后者没有前者大概是俗称的怯场。
而两者都有的,才能真的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
。
下章回宫城啦www
第19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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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
虽说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习俗,不同的算法也有不一样的新年分界点。但在公历日程表如此普及的现代社会,一年的一月一号总还是会得到相应的瞩目。具体到日常生活中就是公然停运的巴士站,挂上歇业门牌的商业街,社交软件上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和回荡在跨年夜晚的一百零八次钟声。
以及,热血少年无处安放的过剩体力。
岩泉一坐在自家大门口穿鞋,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松懈感,许久没有好好活动过的腿脚多少有些迟钝。年关刚过,别说是普通营业的体育馆,就是向来以练习量著称的高中社团也不会在这时候召集球员来个集体发球两百次或者鱼跃救球二十圈,这种日子还能坚持训练的只有家里有室内体育馆的土豪,或者——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提前订好计划的集训队员。
“……也该回来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唇边的空气中散开了一小团白色的雾,无处不在的冷空气逼得他紧紧闭上了嘴,剩下半句猜测就重新顺着喉管落回了肚子里。
——青木她,也该回来了。
就算是集训,也没有过年的时候还扣着球员不让回家的道理。主办地早在集训前就算好了时间,青木本人也在回程的新干线上给他报过平安的消息,只是从那之后就再无下文,虽说可以想像对方此刻大约正顶着积攒了一个月的疲惫和落下的寒假作业玩生死时速,但是宛若人间蒸发的全无联系还是多少显得冷淡。平日岩泉忙起来还不觉得,眼下清闲下来就总会三五不时地想起。
他盯着路边的积雪看了会,然后果断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及川彻还躺在被炉中醉生梦死,任是谁也不会相信平时打起球来完全是不要命架势的北川第一前主将本质上怕热又畏冷,温度上是完全的室内派,夏天恨不得抱着空调度日冬天恨不得永远不用起床,在没有训练在前面等着的日子里更是一睡不起不知今夕何夕。此刻他勉强从被子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辨认了许久上面的名字,心底计算着直接挂掉会产生的各种后果以及连锁反应,十秒之后一声长叹,还是按了接听键。
“小岩新年快乐——”
他刻意拖了个漫不经心的长音,从语气到音量都透出了主人极端不想对话的敷衍心情,但岩泉明显并没有那么知情知趣,此刻的语气无情无义得堪比窗外严冬:“新年快乐,在干什么?”
“嗯——天太冷了所以在睡觉。”所以求你放过怕热又畏冷的及川先生。
“哦,”无情无义的岩泉一对怕热又畏冷的及川彻说,“那出来跑步吧。”
“……?!”
及川彻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关于这对幼驯染之间到底进行了怎样艰难的拉锯战暂且按下不表,总之二十分钟后满腹怨气的及川彻出现在了北川第一大门口,刚抵达就看见门口站了个浑身冒热气的家伙,在冬日里萧条的街上看起来格外显眼,他磨了磨发痒的牙,愤愤地走了过去。
“哟。”
还未接近岩泉就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拉伸间还不忘抬起一只手朝他打招呼,一脸过于正气的表情看得他火气散了三分,只得鼓起一张包子脸抱怨。
“小岩到底为什么在这种天气非要出来跑步嘛。”
“这种天气?”
“超冷。”
“啊……跑起来就会热了。”
“——只有小岩会这样啦!!”
鸡同鸭讲,及川彻从几天不见的幼驯染身上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无力感,索性闭上嘴开始热身,边热边琢磨这个向来直肠子的青梅竹马到底抽的什么风,直到半边身子都重新暖和起来才感觉自己隐隐摸到一点边。
岩泉一算不上热衷交际的人,在学校不缺朋友大多是因为性格和人望,但真论起来也算能沉下心来独处的类型,兼之跑步又不是什么必须成群结队才能完成的运动,着实没必要非得拉上他。及川想了半天,抬眼瞥见门口的北川第一校徽时才灵光一闪,心下了然。
——这是难得的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