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这样的人,脏我的眼
这般惊悚的话语,被逸轩当着一个七岁孩子的面,波澜不惊地说出口。
微风荡漾,吹起他身上白色的衣衫,金线纹绣的彼岸花,熠熠生辉。
他手支着下颚,笑着,将陈明远与那水虎之间的约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是供养,其实很难。”他手指着湖水,“他吃的是寿命,你得为他提供寿命才行。”
“你找来祭品,你得一半,他得一半,祭品死,你和它都能活。”逸轩坐在假山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你若是找不来祭品,它死的时候,你也会死。我这么讲,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吧?”
陈明远愣愣的点了下头。
“人和人剩余的寿命有定数……来,我送你个东西。”逸轩张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金色的戒指,“你带上,这戒指一旦变黑,便是你们剩余的寿命已经不足一年,你就得找祭品了。”
看着那金灿灿的戒指,陈明远恍惚抬头:“叔叔,你会告诉我爹么?”
这个问题太天真,超出逸轩的预料之外。
他哈哈笑起,反问道:“你觉得,你爹会不知道么?”
夕阳下,他望着平静的湖面,笑着说:“你大概听不到,这是一位慈父对儿子最深沉的爱啊。”
本着对孩子的爱,明知供养那水虎这是必死的路,陈父没有反对。
如果反对,死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这一点,他早已经有所觉悟。
就连逸轩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扬州的食盐生意暂时委托出去,毫不犹豫的卖掉了扬州祖宅,举家搬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如果你当时不将那水虎带来,我都要被你爹感动了呢。”逸轩清清淡淡的说。
陈明远记不清逸轩当时的表情,只记得深埋在心中的感激。
他举起手,那枚金色的戒指已经通体黑色:“你们根本不懂,我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你们只会摆出说教的嘴脸,从没有人切身实际的为我着想过!你们甚至连这么一枚小小的戒指都不曾给过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诋毁别人对我的善意!”
第186章 你这样的人,脏我的眼
看着陈明远越说越激动,赵青尽也转身堆了个雪堆,将就着坐了下来。
他歪着身子,小声问沈慕琼:“那水虎一事是真的?那戒指也是真的?”
“半真半假。”她叹口气,“要是没接那戒指,亦或者直接去找咒禁院,兴许陈家这么多口人,都还有机会活。”
她想了想,冲陈明远道:“你就从没怀疑过逸轩的动机?没想过他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此言一出,陈明远像是听笑话一样,他吊着嗓子:“八大门派之一,玄月楼的长老,济世救人,福泽天下的大修士,会害我这一个孩子?才是最奇怪的吧!”
沈慕琼点了下头。
这话她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出能反驳的论据。
“你接着说,你得到这枚戒指之后,你爹怎么样了?”
她看着陈明远面色越发难看,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那金光闪闪的戒指,对他来说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恭恭敬敬地从逸轩手里拿过,带在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上。
刚刚好。
再抬头,刚想说谢谢,就听见了家里仆人焦急的声音:“老爷不行了!老爷不行了!”
那天,太阳落山的时候,陈父辞世。
临终之前,只望着陈明远,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甚至没能触碰到自己最担心的儿子,便撒手人寰。
陈明远的愿望实现了。
再也没人能把他关禁闭,再也没人能训斥他。
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幼小的心遭此冲击,竟站在床边呆呆望着,连哭都忘记了。
他伸手,轻轻喊了一声「爹」。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再也不会回答。
陈明远的世界,从此开始坍塌。
从扬州奔来的亲戚,开口便是分账,分商号,要盐场。
盖了陈家大院,刚刚搬到青州的陈家。不仅没有那么多的积蓄应付这样的场面,甚至陈明远兄妹两人,以及他们目不识丁的母亲,根本就不知道陈父留下的都有哪些财产,又价值几何,只能悲惨地任人宰割。
眨眼之间,陈明远从家境殷实的少爷,变成了没人会在乎的野孩子。
原本仆人众多的陈家大院,一夜之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空空荡荡的院子,寒风萧瑟,一只蜡烛,三盘贡品,灵位之下,三个人蜷缩在一起,相顾无言。
“伸出援手的,依然是逸轩长老。”他手攥得很紧。
仿佛是为了袒护那从云端坠落后,一家人脆弱的自尊,逸轩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他蹲下身,看着灰头土脸的陈明远,意味深长道:“抢回来。”他说,“他们拿走的都是你爹一生心血,你就这样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他注视着陈明远:“你有那个抢回来的资本,也有那个抢回来的道义。”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
一锭金子,让整个陈家重振旗鼓。
仿佛那几天的落魄,全是眨眼云烟。
经此一事,七岁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懂得了藏拙,懂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也许是为了赎罪,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动力,陈明远拼命地学习经商,利用身旁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拼命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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