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盘算(中)
这首饰做工极其精细,花叶都是用极其细薄的金片攒成,一旦弯折,非工匠修理不可。
她不由地有些懊悔。
这是郑昀的母亲孙夫人为了助她成事,特地送她的。如今事没办成,又弄坏了金钗,回去总是不好看。
郑昀从月夕身后走过来,看了看,道:“无妨,我从前为母亲找过修首饰的工匠,知道何处有。此物交给我,我替你找人修理便是。”
月夕听得这话,心头一松。
“那人在何处?我现下左右无事,你派人带我去可好?”
郑昀笑笑:“就在不远,不必别人代劳,我带你去无妨。”
说罢,他将此事向郑年禀报。郑年毕竟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好,叮嘱了郑昀两句,便先行回府。
郑昀和月夕的马车一前一后,穿过人群,走过街道,没多久,在一个铺子前停下。
铺子里的小厮显然认得郑家的马车,笑嘻嘻地迎出来,道:“郑公子大安,不知有何吩咐?”
郑昀带着月夕下了车,走进铺子里,将簪子交给掌柜。
那掌柜恭敬地接过来,看了看,对月夕道:“此物要修不难,不过我手上还有许多活计,一时半会弄不好。这位娘子若是不急,明日我让小厮送到府上去。”
“不必明日。”郑昀在一旁道,“还烦掌柜天黑前修好,我们过来取。”
掌柜颔首:“如此,也是合适。”
走出铺子时,月夕问郑昀:“天黑前来取,我们先回府么?”
郑昀却笑了笑,道:“那倒不必。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盘算(中)
月夕露出讶色,目光却有些警觉。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郑昀的举止有些异样,仿佛一切都发生得刚刚好。
“那簪子原本好好待在我的头上,为何会突然落下?”月夕看着郑昀,问道,“我记得那时,你刚好就走在我后面。”
郑昀怔了怔,未几,无奈一笑。
“被你看出来了。”他说,“我也是无法。不如此,父亲必定会过问许多。他不许我与那人来往,更不会让你去见他。”
月夕诧异不已。
“你要带我去见何人?”
“一个盛安社的人。”
月夕一愣:“你还认识盛安社的人?”
“在京城做生意,结识三教九流在所难免。”郑昀道,“我有一阵跟此人交好。不过后来出了些事。盛安社本就声名狼藉,父亲说他品行不端,让我不得再与他往来。”
月夕了然,仍然看着他。
“你们出了什么事?”她问,“先说清楚,我再决定见不见。”
郑昀苦笑,道:“那我长话短说。他那时有个相好,是花柳巷里的娘子。两人好了一阵子,他相好就哄他拿钱出来,替她赎身。可老鸨要价很高,他那时身上没几个银两,便叫了我一道去劫人,打算人劫出来,就远走高飞。谁知后来被官府逮个正着,原来是他那相好看他拿不出钱来,不愿跟她过苦日子,可又不能开口拒绝他,于是索性让官府把他抓了。”
“真抓进去了?”
“真的,连我也一道抓进去了。”郑昀的模样颇有些难为情,“后来父母给我二人交了赎银,不过严令我不得再与他结交。”
看月夕狐疑的模样,郑昀忙道:“我说的句句是实,你若不信,可去问我母亲。”
月夕的唇角弯了弯,道:“想来,你其实不曾老实遵守。”
“我岂是那般不肖之子。”郑昀道,“我信守承诺,好一阵子没见他了。只是前阵子你们正气堂被刁难,父亲找了洪大荣,我担心不成事,就又去见了他。他经过那事之后,整个人也长进了许多,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武师,如今已经混成了个把头。我想,你的事,找他相助,未必不是一条路。”
月夕听得这话,心中一动。
郑昀见她不反对,随即又坐上马车,在城中一阵七拐八绕,竟是出了城。
下马车的时候,月夕发现,面前是一排库房。漕工们或穿着短衣,或光着膀子,来回运货,颇是忙碌。
月夕从一处库房敞开的门里,看到其中堆积如山的米袋。
“这些是官府的漕粮?”她问郑昀。
“正是。”郑昀道,“这是漕帮的正经活计,给官府运粮。这些粮食稍后要运到粮仓去的。我那兄弟如今就是在管这个。”
“你那兄弟叫什么?”
“姓崔名扬。”郑昀指了指站在米袋堆上的一个男子,道:“可瞧见那穿黑衣的人?就是他。”
月夕打量,只见那人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他叉腰站着,不经意看见郑昀,扬了扬额头,颇有几分玩世不恭。
他三两下跳下米堆,大步到了跟前。
“你怎么来了?”崔扬边说着,边上前来,还扫了月夕一眼,问,“多日不见,娶新妇了?”
郑昀忙清咳一声,道:“浑说什么。这位是我家的世交,正气堂的晏堂主。”
崔扬一愣,再度看向月夕。
月夕并不计较他唐突,做了个礼,道:“崔把头有礼。”
“哦,原来是晏堂主,久仰大名。”他冲着月夕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这里日头毒,还请晏堂主进去说话。”
这屋子颇是简朴,摆着些桌椅,一看便知是漕工们闲暇时的休憩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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