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烈火燎
“你们方才做的事,我全都听到了。”
花篱比人还高,几个女孩子看不清说话人的脸,短暂的慌乱过去后,为首的女子率先开口,她厉声质问:
“这里可是内院!你身为外男怎敢擅闯?小心我叫人把你绑起来!送到我爹面前!”
那人平静地说:
“你们几个忙着欺负妹妹,居然连路都不看?你好好瞧瞧,这里到底是不是内院。”
几个姐姐这才顾得上抬头看路。
方才她们忙着拖行陈景音,一时不察,竟然已走到外院。
来人又说: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陷害她,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旦你们的嫡母知晓此事,她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你们。陈家大小姐成亲,嫁的又是皇后内侄,天大的事情,居然被你们几个搅了局?你们猜,届时那位说一不二的陈家主母,会放过你们当中的哪一个?”
几位姐姐只是想趁机教训陈景音,打压她的威风,从没有谁往深里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被来人一语道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盛气凌人的气焰顷刻间消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淡淡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我自有办法解决。”
姐妹们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此事罪魁祸首是陈景音,责任本就应该让她担着,眼下还有人愿意替她出头,她们乐得看好戏。
她们心里有了数,谁也不做声,抛下陈景音一哄而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景音瘫坐在地,欲哭无泪。
那人见其余人等散去,从花篱背后现了身。
陈景音抬眼一看,吃惊道:“祁宴大人?怎么是您?!”
祁宴挑眉问:“你认识我?”
陈景音略一点头,有些羞涩。
“小女、小女曾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大人、应当不记得了。”
祁宴看看她,又看看碎了一地的绢花,没有问她为何会被人欺负,直接对她讲:
“听着,一会儿你去拜见你家主母,就说花钗是姐姐的喜冠,贵重无比,你思来想去,始终认为需得妥善保管,今次就不示予众人了,待到三日后的婚宴,自见分晓。”
陈景音呆呆地说:
“即便今日搪塞过去,三日的时间,我也不可能再做出一个新的……”
祁宴平静道:“你可听过绣女绕碧?”
绕碧是名满京城的绣女,专司女红刺绣,尤其擅长做绢花,经她手制出的绢花,可谓冠绝京华。
皇后嫁长公主时,专门请她进宫,让她为公主亲制凤钗上的绢花。
如此人物,陈景音必然听说过,她连连点头:
“……当然。”
祁宴说:“我会请绕碧替你赶制新的花钗,三日内,定叫她送到你手上。”
陈景音不敢相信:
“可是、可是小女听说绕碧性情古怪,若是她看不上的人,就算许以重金,她也绝不肯卖自己的绣品,祁大人如何——”
祁宴淡然道:“我与她有些渊源,她会帮你的。”
数月后,邠州以北的小小县衙中,陈景音面对夏薰站定,眼神灼灼。
她对夏薰说:
“祁大人没有食言,才过了两天,我就收到绕碧做好的花钗,她的手艺远胜于我,直到今日,我都对那几朵绢花记忆犹新。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喜欢祁大人,喜欢到……什么都顾不上了!”
第32章 烈火燎
陈景音很年轻,脸白皙到透明,阳光照耀下,夏薰能见到她皮肤下细细的青色血管。
她脸颊绯红,眼神却很坚定。
夏薰没有忍心戳穿真相。
他没有告诉陈景音,祁宴不可能只凭一番对话,就猜出事情全貌。
就算他能想到陈景音受到陷害,也无从得知具体细节,怎会知道陈景音的木盒里,放的就是做给大姐的花钗呢?
陈县公是他的政敌,是他要为皇帝除掉的人,他也许早就在陈府埋下眼线,对陈家近况了如指掌。
就连他在陈景音面前的出现,也许都是设计好的。
他接近陈景音,救她于水火,本就有着不可明说的目的。
就像……他当初对夏薰一样。
他也是救过夏薰的。
自从皇帝指派了副手,夏弘熙的情绪就越来越急躁,他总担心利用漕运牟利的事会被发现,惶惶不可终日。
夏夫人见了,很是忧心。
一日,她将夏形唤来,问他是否愿意为父亲分忧。
夏形说:
“当然!不打消陛下的疑虑,我们夏家以后哪有好日子过?!我是无计可施了!母亲可有高见?”
夏夫人沉着老辣:
“打消陛下的怀疑一点都不难,只要我们把陛下的怀疑做实,一切的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
夏形大骇:
“母亲真是语出惊人!私自利用官船牟利可是重罪!不仅爹要掉脑袋,我们全家谁的性命都保不住!母亲怎会——”
夏夫人瞪他一眼,道:
“你当我是傻了还是疯了?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我是说坐实此事,又没说要坐实到你爹头上!”
夏形想了想,恍然大悟:
“母亲是说……找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