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骚动——夜晚擅闯学校，是要记过的，大叔怒喊着，开始爬楼上来了。
　　谌颐关了手机，拉着陈平戈的手，推开了最近一间教室的门。
　　仅有月光，通过窗户，照亮了斜斜的一条面积，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又觉得月光太亮了，他们站在窗边，谌颐就站在月光里。
　　他看着暗影里的陈平戈，手还拉着陈平戈的手，陈平戈要把手缩回去，却无法从他的手中，挣扎出半分。
　　男生大很多的手裹着陈平戈的手，凭空让陈平戈感到一股压迫感。
　　“你好像不太开心？”他问，陈平戈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那么不喜欢我去找她？”
　　他像猫逗着猎物，残忍的样子，眼中似乎还带着笑意。
　　陈平戈再也受不了，他在她面前，用另一个女孩子，来捉弄她对他的感情了。
　　她想推开他离去，手却还被他握着，他像拉着一个娃娃一样，把陈平戈，拉近他身边。
　　陈平戈被他握住的手，就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口，眼中在被他拉扯间，已经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汽，从黑暗到月光中，眼中摇曳着光。
　　陈平戈闭上眼，把眼中的光压回去，“你想要干什么？”
　　她感到他静默，闻到空气里的花香，听到他的呼吸跟心跳，听到风声，触到月光清凉，听到他在低声说： “因为看到你会来，所以我今晚来了。”
　　他又说： “既然我们彼此喜欢，你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一下？”
　　他这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把陈平戈打懵了，耳边能听到的喧闹声忽地都听不到了。
　　陈平戈不可思议地问，“你被附身了吗？”
　　他眯起眼，抬手覆上她的左脸，低下头凑近她，陈平戈下意识往后闪，却被谌颐按着后脑勺押回来，唇上一暖，他吻上了她的，生疏又从容不迫地，侵略性地，自信她一定会应许的。
　　陈平戈轻声说：“我一直喜欢你。”
　　他回答说：“我知道。”
　　她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却避而不答，而是问：“为什么你那么的……边跑边哭还能停下来跟同学吵嘴，为什么还会咬人？”
　　他含笑下了结论：“很可爱。”
　　她皱眉：“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从那时候就喜欢着我了？”
　　“因为我不让你看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要照顾好奶奶，没计划谈恋爱。”
　　她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跟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回答：
　　“我刚才在黑暗中拉着你的手，月光下的你……突然令我觉得，如果错过了，将来一定会感到遗憾。”
　　她既生气又觉得好笑，“那你现在就是冲动告白咯。”
　　但更盛大的喜悦漫上来，从爱恋着的心底，于人生的黑暗底色里，一束一束的烟花凭空璀璨绽放。
　　陈平戈最后说：“这是我第一次，很喜欢一个人。”
　　谌颐微笑着：“我也是。”
　　她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陈平戈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那个好得不像是真的的男生，没有回答，只是又低头来吻她。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吻是被人打断的，窗外有人打着手电筒匆匆走过，走了几步后退回来，突兀地把手中的光束射向窗内。
　　陈平戈吓了一跳，又是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被抓到，下意识把脸，躲到了谌颐的怀里。
　　又有一道光打到他们身上，一道戏虐的男声响起，“不会吧谌颐，你在开什么玩笑？”
　　是肖若琳跟毕南方。
　　肖若琳不屈不饶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她不复平时的镇定，声线拔高，视线慌张地在陈平戈身上集中，一会又转到谌颐身上。
　　没有人回答，陈平戈慌张地想从谌颐怀里出来，却被他沉默地又按了回去。
　　肖若琳再也呆不下去了，把手电筒扔到地上，哽咽着跑开了。
　　毕南方捡起手电筒，又问了一句：“若琳要怎么办？”
　　谌颐依旧没有回答，毕南方叹了一口气，完全不忌讳陈平戈在场，对谌颐说，“赶紧玩玩后就分了吧，不然若琳会真生气的。”
　　说完，就去追肖若琳了。
　　陈平戈探询地望向谌颐。
　　谌颐没有解释，摸摸陈平戈的头发，“不用理会他。”
　　外面整条走廊的灯突然都亮了。
　　依旧闹哄哄的，陈平戈与谌颐出了教室。
　　看到整栋教学楼的灯，都亮起来了，他们朝着喧闹声最大的方向走。
　　走到了二楼另一端的楼梯口，发现几乎所有来探险的人，都集中在那里了。
　　一堆人，围着中间嗷嗷哭的一个男生。
　　三个头上戴着恐怖头套或脸上涂着红颜料、穿着红衣的男生萎靡地贴着墙站成一排，看样子是被罚站了——这不是今晚看到的鬼吗？
　　从被围起来的圈子中间，传来了保安大叔焦急的声音：
　　“何主任您到了吗？……救护车还没到……没流多少血，看样子是摔断腿了……”
　　陈平戈拉住围在外围的一个人，“怎么回事？”
　　有人听到她的声音，从内圈挤出来了，“平戈，你没事吧？！我们到处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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