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9)
他像模像样的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洛卿并不在意他的揶揄,淡淡道:“我今日来,不是同你叙旧的。”
况且也无旧可言,正如南天冽所言,当年他与李玄煜李世贤明争暗斗之时,幽罗门主动示好,意欲合作,二人有所来往,不过彼时幽罗门在京中势力尚弱,敌我不明,他不愿冒险。
“楼中最近来了两个西域的舞娘,是对儿孪生姊妹...”
“也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哦?那不如我唤如烟来弹首小曲儿...”
“既已结为盟友,这便是南门主的诚意?我想这不是原先南门主对晋王的承诺吧?”洛卿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南天冽挑眉:“不过是底下几个不听话的狗奴才信口开河,擅自做主,洛先生不必当真。话说回来,是在下疏于管教,让属下冒犯了洛先生,好在那不争气的东西惹上麻烦,一命呜呼了,真是死有余辜。”
幽罗门岂是善茬?再过不中用的卒子也轮不到外人教训,焉子鹤的死又岂能瞒过他的眼?
洛卿笑了笑:“擅自做主的奴才确实罪该万死,在下逾越出手相教,若南门主认为不妥,大可怪罪,不过南门主这般谨慎之人,怕是不会明面里为难在下的。”
“区区蝼蚁,何足挂齿。”南天冽冷笑:“洛先生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辽东天高皇帝远,晋王躲在幕后借刀杀人,我幽罗门何必劳心劳力做那屠刀?”
“我以为幽罗门一直是这柄刀来着,谁在幕后又有何关系,只要目的相同。况且你也知,辽东天高皇帝远,到时谁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显而易见?”
南天冽听出这话中深意,不禁打量了一番洛卿,却是悠悠一笑,重新倚在了榻上,施施然斟满杯中酒,好整以暇道:
“看来洛先生终究是不甘人下之人,能借势重回燕京周旋至此委实好本事,隐忍至今,可是心急了?”
“不,我不急,急的是你。”
洛卿缓缓道:“圣上几近而立,六宫无妃,皇后无出,边关战事节节败退,李玄煜欲御驾亲征以慰军心,朝中多有反对。三日前一干朝臣长跪承乾殿前死谏,奏请废皇后,甄嫔妃,皇上大怒,鞭笞十余人,当场杖毙翰林院顾学士,礼部侍郎,一时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皇后赌气擅自离宫,险些遇刺,被勒令关在凤仪宫思过,昨晚悬梁自尽,刚从白绫上被摘下来。”
眼见南天冽脸色几息骤变,洛卿话锋一转:“当然,这些俱是你我乐见其成之事,如此下去,要么李玄煜妥协,遴选秀女充实后宫,要么他尽失人心,至皇后于众矢之的,我们再从中推泼助澜,保不齐来上一出宛转峨眉马前死,只要...你舍得。”
“够了!”
南天冽一声呵断,面沉如水。
洛卿也不急,兀自负手而立,等待他的答复。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是一片阴冷。
他也不曾料到,李玄煜这么快便自顾不暇,亦如此时南天冽的方寸大乱,然而私下里却是有着一丝一毫近乎感同身受的悲悯与叹息。
事已至此,无所谓手段卑鄙与否了。
终于,南天冽抬头,冷冷道:
“说罢,你有何谋划?”
☆、青阳(9)
回到明泰园,洛武片刻不怠的上前汇报。
“主子,您要的东西。”
洛武恭敬将黑布包裹着的一柄长剑呈上。
洛卿静默看了片刻,终是抬手接过,指尖几不可查的颤抖。
“柳如烟呢?”
“已经灭口,没留痕迹,十日之内,南天冽查不出来。”
“府上布置妥当了吗?”
“妥当了,守卫尽数换下,宫中曾公公也回信了,在这里。”
洛卿接过密信,浏览过一遍,颔首:“可有其他?”
洛武犹豫了一下道:“世子身边的长遥已经察觉了,今日与我们起了冲突,您看可要......”
“不必了,我亲自去找他。”
长剑破空,快若闪电,虚影成片,说不上姿态潇洒,却是狠辣刁钻,招招要害,这是杀人的剑。
一人步入庭院,缓缓走近,剑招一式出罢,竟是去势不减,直直向来者刺去。
来人不惊不怯,兀自站定,只见寒光掠过,剑芒骤止,堪堪停在喉间,进一份则险。
“洛先生好生胆量。”
长遥似笑非笑。
洛卿表情淡淡,“过誉。”
“将晋王和皇上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岂是常人能敢?”
长遥不慌不忙收剑入鞘,意味深长一笑。
此人在走投无路之时一身布衣投靠晋王,堂而皇之成为心腹,借势而行,重回故地,如今世子被他囚禁,府上守卫早已替换成他的心腹,幽罗门的结盟由他一手掌控。此时长遥若还看不清此人别有用心,枉费他曾在燕京潜伏十年。
洛卿不置可否,“谁谋谁划如何,不到最后关头谁知晓谁才是棋子?正如你曾说过,替谁卖命不是卖,如今替我又如何?”
长遥脸色一变,随即冷笑:“可我现今却改了主意,那些个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不过是你们这些公子王孙的把戏,我们这些人永远不稀罕,也不该牵扯进来。我,还有长安。”
“这世上没有长安,只有宁惜。”
“嫌弃她配不上你?”长遥冷哼一声,“她杀了焉子鹤,坏了你的大事,你可是恼怒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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