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7
太平眼里露出些不悦的神色,白若不敢再说,只好唯唯诺诺地跟着退下了。
她指望着来俊臣会说点什么,或者给个指示。但事实上,来俊臣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公主说道:“殿下刚伤了身子,还是去屋里谈吧。”
两人并排向大殿走去。
先前见着周兴武攸暨等人的时候,白若对于来俊臣的权势还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直到见了太平——
即便是在整个帝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也不敢在来俊臣面前妄言,甚至还要多加礼让,接受来俊臣的批评。
被别人敬畏惧怕,原非错事;但若是被所有人惧怕防备,恐怕就是一项切切实实的罪孽了。
万物有度,过犹不及,只不知来俊臣晓不晓得这个道理。
被她思索着的来俊臣此刻正陪着公主进入内殿。
太平似乎是有些累了:“来大人,我身子倦怠,靠着和您说话介意么?”
来俊臣自然不会理会这等小事,自如地在茶桌边坐下:“殿下自便。”
晓事的仆人立刻搬来一张美人靠放在附近,又拿来薄毯给太平铺好。太平手里捂着一个小暖炉:
“大冬天的,难为来大人来我这里走一遭,平白给您添麻烦。”
来俊臣懒懒道:“殿下若真有这份心,不如利索些将落水当日的事宜说个清楚,也省得臣一句一句地问。”
他话说的不客气,太平也不恼,只是稍稍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是谁做的,大人心里应该已经有点想法了吧?只是碍着他的姓氏,不好向上答复罢了。”
来俊臣一手用壶盖拨弄了一下浮起来的茶叶,哂笑道:“臣愚昧,臣可什么都没说。”
太平抱着手炉的手紧了紧:“虽说武家乐得见到这个孩子生出来,但是武攸暨这个人——当初我与他是怎么成的这个婚,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来俊臣半垂眼眸,将所有思绪都笼在眼皮之下:“殿下未免太看得起臣,臣说过了,什么都不知道。”
太平狠了狠心,咬着牙说道:“十年前,薛绍......”提起这个名字,她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却又很快掩饰住了:“薛绍死了。本宫改嫁入武家,奉旨与武攸暨成婚。”
来俊臣老神在在:“陛下如此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太平笑了笑,眼睛却殊无光亮:“陛下自然是英明的。只不过,武攸暨娶本宫之前另有妻子,准确的说,是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和一个两岁的女儿。”
来俊臣终于抬眼看她。
太平一字字道:“为了让我顺利成婚,陛下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这一大一小,赐、死。”
她微微前倾了身体:“来大人,若是让你和武攸暨易地而处,你会希望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出来么?”
她疲惫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眼睛上,手炉的温暖让她想要落泪:“是时,也是命。我不怪他,真的。”
两人半晌无言。
来俊臣终于缓慢地开了口:“到底也是他的孩子。”
言下之意,在找到证据之前,他不会把残害皇嗣的罪名推到武攸暨头上。
太平接过仆从递来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拭干泪水:“一时失态,让来大人见笑了,这事别和母亲说,让她担心就不好了。”
来俊臣放下茶盏,似笑非笑:“殿下,礼不可废,还是称呼‘陛下’为好。”
太平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裂缝。
来俊臣道:“臣时间不多,杂七杂八的旧事不如先放一放。臣此来,只是想问一下落水当天的事。”
太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门外由远及近地响起了太监的唱声:
“春官侍郎,张昌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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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真心觉得这件衣服非常别扭。
她自幼便在大江南北飘荡,一向偏爱短打扮,那是一种汉化了的胡服,她自觉也很新奇好看。但眼下这个......
她看着镜子,吞了吞口水:“这位姐姐,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些?”
侍女掩口笑道:“小娘子皮肤白,穿嫩黄色正好,殿下也爱看。”
白若无语地拨弄了一下头发:“那也把这簪子摘下来吧,怎么好无端受此馈赠?”
侍女见她如此没见识,眉眼弯弯地说道:“不过是个镀银的簪子,又没什么花样,比您身上这衣服的价钱可差得远了!再怎么说您也是来大人的......收拾得利索些还是要的。”
白若心知这些人将她误会成了来俊臣的娈宠,却也没再解释——
总比让太平怀疑她的身世强。
白若只觉得好笑,别的不说,来俊臣见过的美人多了,自己虽然长得不丑,可也够不上他伸一回手。
话说回来,除了王幼薇王娘子,他心里又能看得上谁?
要说美人......她眼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那人的样子:
乌发朱颜,羽衣蹁跹,披着满身的月华,踏着粼粼波光向她走来。
美则美矣,就是带着森森鬼气,说出的话也忒吓人。
终究不是我等凡人招惹得起的美色啊。
白若醒了醒神:“这位姐姐,还是快些带我去寻来大人吧。”
一出了门,白若看着含笑走来的那道红色身影,不禁一怔。
心里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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