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有丝绦什么的。
想想也是,那些东西更适合配道袍,配扇子,和霍连这个人根本不搭边,哪怕是剑穗——他也从未使过剑。
看来是个对他不熟的人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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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
曲江池地处长安城东南,两岸楼台起伏、宫殿林立,柳色箫声、花浓山翠,素来是游览宴饮的好去处。
今晌受瑞嘉长公主的邀约,城中名流贵胄携儿带女,泛舟游宴之外还存了相看的心思。
齐家所在靖安坊离曲江池算不得远,却是早早而至。齐氏看不惯这新嫂嫂眼巴巴的样儿,觉得跌份儿。
但考虑到自家儿子二十一的年纪房里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齐氏还是打起精神瞅了瞅各家贵女。
然而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侄女玉娘最顺眼。
提起玉娘,齐氏恨不得为其掬一把辛酸泪。
小小年纪便没了娘,明明是嫡出,却在家里过得连庶出都不如。这新嫂嫂进门又马不停蹄生了两男一女,兄长偏宠得跟个什么似的,更是顾不上这发妻之女玉娘。
这不,摽梅之年还未说人家呢。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齐氏观玉娘却觉得哪儿哪儿都好。被远逐尹州多年,齐氏对长安的人事实在陌生,兄长虽好,却顾不到她的敏感心思,还是玉娘这孩子细腻,主动相陪,解她忧思。
玉娘还是个懂得感恩的,时常一番话说到齐氏心坎里去:
“当初阿娘去得早,姑母远在晋阳却仍挂心玉娘,常写信开导,说来也不怕您笑话,玉娘打心底里敬爱您,拿您当亲娘看待。”
回程路上齐氏还特地问了玉娘方才在宴上是否有看中的郎君。
玉娘羞红了一张俏脸,倚在她怀中说:“儿只愿在姑母膝下孝顺,旁的没有多想。”
齐氏心头熨帖,旋即转念一思——若玉娘嫁与二郎,倒是桩不错的婚事。
届时一家三口另择个宅院单过,玉娘再不用侍奉继母,二郎也得了个可心人,而她,亲上加亲等着抱孙子就好了。
越想越觉得妙哉,齐氏问了玉娘的意思,这孩子对二郎没什么印象,但她略一提,玉娘便赧笑着点头,说:“姑母这样好的人,教导出的表哥自然也是好的。”
齐氏愈发笑开了花,“好孩子,等二郎从晋阳归来,就叫你们见上一面。”
说到这里,齐氏正纳闷,不知霍连在晋阳忙些什么,说一个月就回来接她,结果时间早过了却不见人影。
玉娘并未多问,只说:“天气渐冷,想为表哥织几副护膝保暖,聊表心意。”齐氏大为感动,由着她去。
待到寄包裹那日,看到连包袱皮都是精心挑选的,齐氏更是没话说,也没打开瞧一眼,知道定然是格外用心的。
第四十章
“上哪儿去?云今, 你到底为何不高兴?”
朔风扑面,骤然清醒了些许,云今回身而视, 眉目疏冷, “霍连,其实你在避实就虚将我诱去长安吧。师父同大长公主要回长安成婚, 为何我这个做徒弟的不知道?离开晋阳前, 我曾见过他二人, 那时他们怎没有提及?”
没料到云今说起这个,霍连愣了下,如实道来:“老张不一定知道, 或者说老张不一定想大张旗鼓成亲。这些只是大长公主同我讲过。”
老张因为腿疾心生自卑,平时看着乐天, 但面对心仪的人总归还是不希望对方因此遭人闲话、受委屈。
这一点霍连知道, 但他更清楚临川大长公主的性子,最后应该会如大长公主所愿。是以,霍连丝毫不认为自己扯谎或避实就虚。
“云今,我要是想把你强行带走, 那你年前就已身在长安。没必要多费口舌骗你。”
男子的外袍对于云今来说过于宽大,有一小半下摆堆叠在地上, 被残雪洇湿,袖子也长长耷拉着。
霍连捞起半截空袖, 探进去寻到云今的手扣起, 手指勾着手指,将暖意渡过去。
日光逐渐被阴云遮蔽, 男人的嗓音也潮润了几分,“你是不是只对阿福讲你的心事?它能回应你吗?这一点我胜过它吧。”
“正因为它不会回应我, 那我和它讲什么都可以,我还可以将它的哈气当做我想要的回答。”云今抽手,却动弹不得,被固执的大手逮住。
“霍连!松开!”
“我也可以给你回答,虽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但定然知无不言,绝不掺假。”
云今仰面看去,稍稍愣住。
他的五指在袖中扣住她,是无法挣开的蛮横力道,是他一以贯之的霸道无理。可是他微微低着头,黑眸凝视着,她完全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霍连神情认真殷切,不是在口头上和一只小狗较劲比高下,而是真的很想弄懂她为何不悦。
更要命的是,云今从中瞧出些深情来。
心脏不受控地疾跳。
高空掠过一阵飞鸟,清啸入耳,不可言说的心迹愈加鼓噪。
“霍连。”
“你行囊里的剑穗、丝绦究竟从何而来?”
终于问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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