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霍连执意连鞋带袜褪下,再扯了被子给她盖好。稍一凝滞,他语带歉意,“云今,我记起来了,这几天恰逢月信。”
“真的很抱歉,我给忘了,早知就晚几天出发。”霍连隔着被子握住云今的手,女孩儿家月信期间最好不沾冷水不要操劳,他知道的。
但再多他便不清楚了,眼下迟疑地问了句:“昨天还吃了酒,会有影响吗?你觉得腹痛吗?”
昨晚刚入住邸店,暮食之际霍连推给云今一盏烫好的酒,称冬日奔波又车马劳顿,饮些热酒可祛疲乏。云今便饮了。现在想来,霍连只想回到昨日,重新做人——既得重生,一点儿不舒服他都不想云今承受。
没得到云今的回答,霍连决定道:“这样,我们在此地休整几天,等你好了我们再走,不着急。”
被子里,云今的手用力一振,将霍连的手掌掀开,自己背过身去。
霍连也不强求她的态度有多好,自去灌装汤婆子,又翻找出与之相配的布袋防止烫伤,递给云今之后,他殷勤地下楼,将赤珠捉了来,打听如何照顾信期之人。
赤珠愕然,她十几岁的过往人生里没听说过哪个男子会照顾女子信期。
但想到霍阿兄势必要在骆姐姐面前好好表现的,赤珠也就怎么夸张怎么来,信口开河了一番。
傅七望着自家阿兄往邸店后厨走的伟岸身影,深有感触,正所谓言传身教,阿兄有时虽过了些,但他也是可以学到很多的。
想到此,傅七搂着赤珠,很是深情地说:“卿卿,你届时来癸水,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方才你同阿兄说的我都记下了,定然能做得比阿兄还好!”
卿卿一词是赤珠早前便听过,有点腻歪,但傅七非要这样叫,也就随他了。
只是此刻波斯美人眼睫一掀,碧色的水眸看着傅七,遗憾道:“我信期一切如常,既不腹痛也不腰酸,甚至还能往地上翻两个跟头!”
云今却没那么走运,每个月癸水虽准时,却偶尔会在第二日腹痛,再加上方才霍连在耳边叨叨,这头也跟着疼起来。
霍连也说到做到,不急着动身,每日在邸店照顾云今,鞍前马后,叫赤珠看得傻眼,要知道她初见霍阿兄可是被那冷冷的臭脸模样吓到过呢。
这一日,霍连照常抱着阿福陪云今午睡。
哪怕她躺着他坐着,隔了快两丈远,这心里头也如沐浴暖阳的枝头皑雪一般,扑簌簌地化了——先前怎么没发现,恬静的日子竟是这般让人撒不开手?
阿福的腿伤早已大好,小家伙此刻倒腾着前肢,要从便宜阿耶的怀里翻出去。霍连俊眉一皱,轻拍阿福的臀,压低声音说:“别吵着你阿娘。”
恰在此时,床榻上的小娘子翻了个身,素手揉着额头呓语了一声。
霍连当她醒了,将阿福放下走去一瞧,只听菱唇微动,念叨着什么兔子灯。
霍连莞尔,云今心地太好,推迟行程担心赤珠赶不上长安的上元节,赤珠倒是豁达摆手,转而和云今讲起波斯的节庆都是怎么过的。
能有个聊得来的朋友,很是不错。从前云今就没什么朋友,想来难免寂寞,这次傅七赎胡姬做得很好,未来可给云今做个伴。
每每畅想他们的未来,霍连都觉得心间鼓胀,应是一种被愉悦充满的感觉。而且,将来他们还会有孩子,弥补前世的遗憾,孩子可以同阿福一起长大……
小狗不知自己被规划进去,只懵懵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显感知到这便宜阿耶温柔了不少。小狗不由打了个寒颤,怀疑自己狗眼昏花。
下一瞬,便宜阿耶微微俯身,似乎要轻薄阿娘!
阿福快跑两步,正欲飞扑,却见狂徒的身形顿住,脸色还瞬间变了,又黑又沉。
“夫君,明年你还会给我扎兔子灯吗?”
“想要手提的,可以吗?”
这两句呓语,如山一般向霍连倾倒而来。说这话的场景也逐渐从记忆深处翻涌至前。
那是成婚几个月后,还没过年就有孩童拉着兔子灯走街串巷地炫耀,讲是他阿耶扎的灯。兔子灯的滚轮骨碌碌地滑过石板路,想不注意都难,云今更是频频回头,霍连便知她也想要。
然而,现世的云今没道理会知晓。
……
男人的指骨被捏得咯咯作响,眸色深沉。
而榻上女子仍在安睡。
小狗阿福尾巴下垂,不安地半弯后腿。连它也晓得,风雨欲来。
第三十七章
天已黑透, 凛风卷着碎雪拍打在薄薄窗纸上,亦能听见风从木牖缝隙倒灌进来的嘶嘶呼呼声,不胜烦扰。
云今揉着脑袋, 从长梦中醒来, 出了点汗闷得头疼。隐约看到门口坐了个人,倏地一惊, 但很快反应过来是霍连。有他在, 旁人进不了她的房。
“几时了?为何不燃烛?”
云今的嗓音带着些酣睡后特有的黏哑。她起身下床, 乌漆麻黑一时没找到鞋子。
“呲。”火折子一划就亮,霍连随手将其放置在门口的立柜上。
暖光照亮他的身周,艾蒿火绒燃烧的气味有些陌生, 云今蹙了眉,心中莫名打了个突, 但不愿主动去理他, 便径自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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