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7
时璟生在外面等了会,全然没有自己已经成为二班焦点的自觉。一开始他还有意识地往墙边躲躲,后来反复几次见二班老师还没有下课的意思,也就心安理得的站定在原地,盯着老师头顶的表盘发呆。偶尔感到脚站得有点发麻,就轻巧地踮踮脚或是跺跺脚。
倒真像只兔子。
闻路远一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轻点,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虽然这样能欣赏到小兔子最放松自然的样子,但他更心疼时璟生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闻路远的眉心越皱越深,脸色也是越来越黑,就在他要起身出门的前一秒,老师终于下了课。
“来找我?”
闻路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时璟生身边,挡住周围探究的视线,握住对方的手腕带到一个清静的角落。
“嗯,路远你看,这次小测我拿了满分!你真厉害,讲到的解题方法我都用上了!”时璟生双手捧着自己的成绩单伸到闻路远眼前,一双星星眼眨巴眨巴,崇拜之情不言其中。
闻路远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夸奖,却让闻路远觉得心尖流过一抹甜意,又让他再次对自己的小兔子感到心疼:
“你才是最厉害的,也是最努力的,能把这些方法全部记住和运用。”
时璟生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心里各种无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高兴、难过、委屈、害羞,他一时找不到这堆感情线团的源头,只能掩饰性地把成绩单挡在自己脸前,暗地祈求自己的眼泪不要那么快流下来。他不想让闻路远觉得自己很脆弱,动不动就哭鼻子。
干燥有力的大手握住颤抖的手腕,闻路远放轻力度又略显强势地拉下挡在两人之间的试卷,一只眼眶泛红、鼻尖粉红,眼角还含着几滴泪珠的小兔子就这么暴露在自己面前。
见闻路远盯着自己的脸没有言语和动作,时璟生慌乱地把自己的一只手挣扎出来,用力在自己的脸上擦擦,却在下一秒被对方的手心再次包裹住。
看着小兔子快把自己抹成一只小粉兔,闻路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攥住两只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柔地拭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水:
“没事的,想哭就哭,尤其...在我面前。”
时璟生这下彻底忍不住了,两只眼睛像是开了水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吸吸鼻子,想抬手擦擦脸上黏腻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闻路远牢牢抓在手里。闻路远看出了他的窘迫,躬下腰温柔地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并将他的脑袋轻轻推靠到自己的肩头。
时璟生小脑袋搭在对方肩膀,因为哭得太凶身体一抽一抽的,偶尔有几滴滚烫的泪珠砸到闻路远的手上,闻路远那只抚摸着对方后脑勺的手便会用力几分。
“......”
“什么?”课间还是太吵,闻路远没听清时璟生的话。
“有没有...卫生纸?”
时璟生现在不敢抬头,刚刚情绪上涌的太快,他现在只能不停地吸鼻子才能让鼻涕不留下来。
闻路远心里了然,心想这还是只注意形象的小兔子,把纸巾塞到时璟生柔软的手心。
“谢谢。”
冷静下来后,时璟生从对方的肩膀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两颊也是红红的,身体还在因为刚刚的哭泣起伏,额头也因为刚刚的倚靠留下了一个粉红的印子在正中央,偏偏时璟生的表情却又十分认真。
闻路远压下想笑的情绪,满是怜爱的轻抚对方额头上的红痕:
“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刚刚......刚刚我有点太激动了。”
“嗯,以后如果又不会的就来问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时璟生想开口拒绝,高三生的时间都很宝贵,尤其是在考试前后,可抬眸看着闻路远认真又纵容的眼神,时璟生鬼使神差地应了:
“好。以后,就麻烦你啦。”
于是直到期中考前夕,除去上课和私人时间,时璟生都和闻路远在一起。
期中考当天,考试结束。虽然是阴天,但时璟生的心情却很不错,这段时间他和闻路远全力以赴,集中攻克自己最不拿手的数学,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自认为自己这次发挥的很不错。
准备收拾书包回家,时璟生听到有几个数学成绩很好的同学在讨论数学答案,他努力不让自己听进去,却还是有几个字飘进了他的耳朵——好像,和自己做的答案不太一样呢。
犹如坐过山车一般,时璟生觉得自己的情绪又要走下坡路,他顾不得整齐的将所有书往包里一塞,大步逃出教室,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远同学?”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虽然不大但很细密。时璟生看闻路远两手空空,心下了然:
“一起走吗,我有带伞。”
“好。”闻路远想了想被自己塞在身后包里的黑伞,淡定地应了。他随手拿过对方手里的淡蓝色雨伞,有理有据地说:“你提供伞,我来撑。”
时璟生看着对方比自己高过的半头,想到如果换做自己撑伞可能伞顶会顶到闻路远的脑袋,出于舒适程度的考虑,时璟生也只能答应。
时璟生的伞不大,两个人的一边紧紧贴在一起才能刚好不被雨淋到。伞面将两人笼罩在一小片阴影下,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绝了周围的嘈杂,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时璟生已经习惯了和闻路远有意无意地肢体触碰,但此时此刻或许是空间太过狭小,两人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蹭到一起,染上了彼此的温度。时璟生有种说不清的无所适从感,只能悄悄和对方拉开一点距离,可很快就被闻路远察觉,再次靠近。反反复复几次,闻路远没有再继续靠过来,只是将伞面往时璟生那边倾斜,等时璟生发现时,闻路远晾在伞外的肩头已经被雨淋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