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时间
最终,盛扶南哭着亲了上去。
段锦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到,要把盛扶南推开,但又很快地收回了手,想要把盛扶南抱得更紧。
盛扶南却立马感受到了,她猛地推开段锦,“你只有这个时候才敢把我约出来!我也只敢在这个时候赴约!”
先破罐子破摔的是她。
而段锦想:盛扶南果然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的反应似乎在段锦的预料之内,但又远远超出段锦的预期,她没想过盛扶南会吻她,即使那算不上一个吻。
段锦很急切地解释,“我……”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反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因为怕吗?
仅仅是几秒钟的手足无措,盛扶南已经猜到了段锦在想什么,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旁观者,灵魂一寸寸地飘到其他地方,冷眼看着这一切。
因为这一切什么意义都没有,终究都会结束的。
那不妨再疯狂一点。
“段锦,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盛扶南说。
然后她又凑近,两个人不管不顾地抱在一起亲吻,或许不能叫亲吻,而是撕扯,因为那里面包含的东西说不明道不清。
有愤怒,不甘,遗憾。
还有……跟对方说再见。
段锦的嘴角被盛扶南咬出血,但她们谁都没有喊停。
两个人在唇齿纠缠时喊对方的名字,哭着问:“你知道的吧?”
然后她们不停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风席卷在无人的角落。
她们拥抱,亲吻,说不出一句我爱你。
她们是胆小鬼。
她们始终藏在暗处。
# 留给盛夏
第25章 时间
当时间被刻意忽略的时候,流逝的感觉总是来得异常明显。真实的时间长度可以被无视,现实在某一瞬间回头看时被压缩成一部电影的长度。①
段锦按部就班地上学,在河师大保研,仿佛始终没有机会迈出已经牢牢拴住她很久很久的河州。但张秋婉在她研一那年重病复发,经过抢救无效身亡,之后段锦将河州的房子租了出去,到了远离河州的高校读博。毕业前导师找到她,问她有没有留校任教的想法,但是被段锦很坚定地拒绝了。
段锦的导师是学校返聘回来的声望很高的老教师,平常待人和蔼,对于段锦的家庭情况有一些了解,对于段锦多加照拂,即使段锦拒绝他也没有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反而为段锦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
“我知道你想去做心理咨询,这样吧,我师弟在连海一家医院任职,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封介绍信。”
段锦对“连海”两个字过于敏感,竟然一时愣住,没有回答导师的话,直到老教授叫她,段锦才犹犹豫豫地问:“这样可以吗?”
老教授大手一挥,“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有那个实力。”
毕业之后,段锦顺利地去到连海的某所二甲医院精神科当实习心理医师。
当她乘坐的前往连海的飞机落地的那一霎那,段锦久违地感受到自由呼吸的快乐,虽然不确定盛扶南到底在哪里,不过她还是幻想可能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和盛扶南重聚,甚至希冀盛扶南在这些年里也同样思念她。
不过现实永远会让幻想破碎,盛扶南似乎没有想过联系她,要不然也不会在重逢的时候恨意那么大,那么讨厌她。
段锦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有些出神地看着聊天消息不停蹦出来的微信界面,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这是他们一起去户外摄影的一个组织群,此刻正在讨论明天的出行事宜,段锦无暇也无意参与进讨论,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只是看着。
直到张哲问她,“段锦,你那个朋友要不然我去接吧,行吗?”
窗外夜色已经很深,明天是国庆节的第一天假期,虽然今天没轮到她值夜班,不过段锦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没走,待得头昏脑胀的。
于是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打字回复,“不用,我去就可以。”
像是怕张哲再提出什么她无法反驳的理由,段锦又发了一次语音,用很坚定的语气——“我去就可以。”
“好吧。”张哲最后放弃了。
段锦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拾东西出了医院,然后推了自己停在医院门口的自行车,慢悠悠地骑在路上。
夜里风凉,头发丝被吹得乱飞,段锦眯着眼睛想自己明天到底要怎么去接盛扶南,她来连海的时间还不久,满打满算两个月,在医院的工作转正,不过她连海的路都没认清,只能看出连海和河州是不同的。
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
现在的城市建设好像是按了复制粘贴键,一模一样的柏油马路,砌着红砖的路边人行道,城市绿化的口号喊得越来越响,在连海,长青松随处可见。
即使是夜晚,城市依然是亮着的,它没有安睡的时刻。
就像段锦一样,连海算不上她的家,段锦只是在这里租了房,又因为水土不服,来连海的这段时间她吐了好几次,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和盛扶南重逢后的那几天更严重。医者不自医,段锦知道自己的状态存在问题,但是她没有办法,自嘲地想可能只有每时每刻都见到盛扶南才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