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06
高考时的失利,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正是如此,她才对考研有这样大的执着。
她想要克服曾经的恐惧,曾经的落败。于是并不想绕过它,选择看似更轻松的道路。
温华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旧拿此事刺伤她。
温璇知道温华一直不喜欢自己。可是,她们毕竟是母女,是亲人。为何永远不能和睦共处?
她太柔软太敏感,温华偏偏看不惯这样的性格,事事与她争锋相对。
然而,只有最亲的人知晓你的痛处,也只有最亲的人,能够如此刀不见血地伤害你。
温璇垂眸,放下茶,没有再与温华争辩。
“妈妈,我先走了。”
温华摇摇头:“不听话。”
她起身,给温璇打车,送她回酒店。
温璇坐在的士上,疾驰过夜晚的异国街道,她摇下车窗,任秋日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方才,她有一瞬间想要声嘶力竭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不肯给她一点点鼓励,为什么永远无法认同她做出的决定……只是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血脉么?
最终还是作罢。
后天就是温华的婚礼,她赶来爱尔兰出席,是为了参与母亲的好日子,而非与母亲决裂。
温璇闭了闭眼。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她有些困倦地拿出房卡。抬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电梯入口的拐角处一闪而过。
是看错了吗?她揉揉眼睛。
还没等温璇再想,酒店大厅处传来带笑意的少年声音:“温璇,你才回来呀?不是说好晚上一起玩扑克么,我等你好久了。”
是何旭。
温璇暂时放下刚刚和母亲的争端,勉强抬起唇角笑了笑:“还有时间,我们来玩吧。”
**
周日,教堂。
温璇与何旭一同出席母亲的婚礼,她身穿一袭乳白色的礼服裙,站在入口处帮忙迎宾。
温华订的教堂很小,婚礼规模也不大。请来的叔叔阿姨,温璇大多也都眼熟。当然,还有不少温华如今的同事,温璇不认识,有几位也分辨不出国籍,便只说英文,带着笑打招呼。
人群中,一道高大身影就这样映入眼帘。
男人用中文同她说:“温璇,好久不见。”
温璇仰头看他,一时无言。
她忽地想起昨晚那个在酒店出现的背影,原来并非她看错了。
二人许久没有再面对面交谈过,温璇分辨不清自己的心绪,也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只喃喃道:“傅先生……好久不见。”
傅临泉先同她问候过,再祝贺她母亲新婚,递给她随礼。
温璇摇摇头,没有接过,“妈妈说过,不用收这些虚礼的。”
傅临泉没有勉强,他深深地看向她,问:“在国外过得还习惯吗?”
“嗯……还挺好的。”温璇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眼神慢慢垂下来。
她有些不敢看他。
原来傅临泉真的来了。他这么忙,也会抽出时间来出席一场于他而言不那么重要的婚礼吗?
温璇想,他还挺尊师重道的。
只是,拒绝过自己告白的人,如今以熟悉的温和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温璇却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她躲避着他的目光,没能看见男人略有些暗淡的眼神。
好在温华看见了傅临泉,上前打招呼:“小傅,工作很忙吧,还抽时间过来一趟。礼就不用了,快进来坐下吧。”
温璇喘了口气,接待下一位客人。
婚礼很快开始。
牧师让温华与未婚夫二人交换戒指,温璇坐在第一排,看向自己的母亲,温华在接过戒指前,也朝她投来了目光。
这一刻的温华是温柔的,她眸光似水,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男友的戒指。
——仿佛在说,她很高兴温璇能见证这一幕。
温璇眼中,也渐渐泛起一点水雾。
温华的第一次婚姻显然是失败的。而温璇在那场婚姻中,也仿佛是个失败的产物。
但现在,母亲的人生终于踏上正轨,她找到了她真正想要的爱情与婚姻。
温璇很为她快乐,即使她要和一个人成立另外家庭,即使她们二人昨日还曾不欢而散过。
她再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无上复杂。
温璇想,她从前以为她可以不再因温华的不认可而伤感,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抽离。
可其实她不行。
人永远无法和过去和解。
她只能带着这样的复杂与矛盾走下去,以她自己的方式努力地走下去,并承担所有的后果。
婚礼后,温华还在附近的酒店举办了一个小小的酒会。
温璇不太会喝酒,但因为是母亲的好日子,所有还是喝了几杯。她分不清那些侍应生手中酒的品种,于是看见好看的杯子就喝一杯。
她一边慢慢喝酒,一边收到了何旭的消息,少年今日去了莫赫悬崖,拍了不少风景照给她看,问:今天晚上还想一起打扑克吗?
温璇不禁笑了笑,正要回复,却被温华拉着给她的同事们一一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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