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苗愤恨不平要说话，被老褚按住了。
　　说完，他一一扫过在场的褚家人，低头点上一支烟，最后定格在老褚身上：“褚叔，我尊你一声长辈，我喊你一声叔。”
　　褚家人等着他的说法，等着他道歉。
　　徐怀森咬着烟嘴吐出一阵烟雾，摘下烟捏在手上，极散漫地说：“褚叔，带人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离开这间房。我就当没看见你们。我们徐家在G市的生意，给你们喂的也会继续喂。您做生意这么久了，也知道，一直顺风顺水那是反常态，通常有人打点。这世上变数很多，前不久顺风顺水的事，过几天，可就说不准了。”
　　“小褚。”老褚拦住捏紧拳头黑着脸要上前的褚曾翎，他站到一家人的最前面，褚玉苗望着褚爸矮小的身材却觉得充满可靠，她的眼睛有些酸，她的耳朵正听到老褚说，“怀森啊，你毕竟是个孩子，孩子犯了错，总得大人来谈，我相信老徐知道这事，处理的结果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徐怀森忽然就笑起来：“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弟弟把你们奉为座上宾，那是照顾你们。人活到一把岁数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有些可笑了……”
　　“二哥。”徐行名脸色难看地阻止他。“够了。”
　　徐行名说完上前先向老褚鞠躬，西服绷直，态度恭敬，徐行名一脸肃色：“伯父，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您因为这件事‘小中风’，留下的后遗症要伴随一生。出事以后，您一直乐观面对，从没想过放弃……”
　　说到这里，徐行名红着眼眶朝依旧盯着他的褚曾翎看了一眼，再说这话时目光熠熠，“曾翎同我说，那天凌晨买海鲜，看着您的背影，他觉得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每次站到十字路口，这个父亲都能以特别的方法让他选择一条正确的路。他的父亲告诉他：‘要负责任’‘要有担当’‘路有点难，一会跟上也可以’。在出事以后也没有想过让他来解决问题，而是选择先保护他。”
　　老褚的脸上有欣慰、有庆幸、有动容，他望向上面努力不让酸胀的眼眶掉下眼泪。
　　“我很抱歉，是我让你们陷入这样的难题。我让你们面临新房被抵押、面临短短时间看尽世态炎凉、甚至追债的人上门恐吓……”
　　徐行名目光涌动，满脸自责地看向褚玉苗：“对不起，苗苗。因为我，让你有那么难熬的经历。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很害怕。我也是哥哥，却让一个妹妹那么害怕、那么恐惧。真的很抱歉，苗苗。”说着，他朝褚玉苗鞠了一躬。褚玉苗难受坏了，胸口闷闷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求婚？为什么他们要听到这些？为什么行名哥哥要来为这些道歉？
　　“还有，伯母。我让你面对差点失去家人的恐惧……”说到这里，徐行名哽咽住，他强行压下汹涌而来的难过，“伯父出事，一家人都要靠你照顾。你保护苗苗、保护这个家。我听伯父说过，要不是有您的支持，几十年风雨相伴的恩情，伯父也会支持不下去。他永远记得您说过路要一起走。对不起，伯母。对不起。”
　　徐行名躬身道歉。
　　曾妈却制止了他，娇小的女人伸手扶住徐行名弯下来的肩头，冲他慢慢摇头，女人的目光温柔却带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孩子。阿姨不怪你。阿姨搁里头听清楚了。”
　　徐行名眼眶一酸。
　　曾妈紧了下身上的披肩，她一遍又一遍地望着徐行名，就在徐行名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生出异样时，曾妈陡然提问：“你要老实回答阿姨。为什么你二哥认为小褚陷入麻烦，才能和你在一起？”
　　徐行名背后一凉。
　　“阿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陷入险境，是小翎不喜欢你吗？你只能用这样的手段让小翎留在你的身边？”女人尖锐的神情近乎神经质。
　　徐行名一霎那闪过的难过连褚玉苗都于心不忍。徐行名的嘴唇都在颤抖，他本就不多的勇气全部耗尽，他根本不敢看褚曾翎。
　　他将指尖几乎插进肉里，才强撑着心神回答：“是伯父伯母教育他很好，我想尽一切办法留下他。”
　　“可是你们显然没有人教育！”曾妈一巴掌打过去，歇斯底里地骂道。
　　徐行名的脸结结实实挨一巴掌。
　　“妈！”褚曾翎吼道，快步到母亲身边，捉住女人的手把人抱住往后拖。
　　“靠！”徐怀森立马蹿了过去，把毫无征兆被打偏脸一动不动的徐行名拽到身后。“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徐怀森伸腿要踹女人，被回过神的徐行名拼命抱住使劲往后拽，挡在母亲前头的褚曾翎瞧着徐行名脸上的巴掌印，心里难受得不行。
　　徐怀森虽然被牵制住，但是嘴巴不停：“我日。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弟弟？有种朝我招呼！他妈的，净捡软柿子捏了？看我弟弟好欺负是吗？褚曾翎，你他妈是你妈的奶娃娃？我弟弟怎么对你的，你丫看不见？你瞎啊？你们褚家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我们徐家的钱花着，你们还立牌坊、立你妈的牌坊！”
　　褚曾翎当即要动手，被老褚挡住。
　　“老子办的就是你们！玩的就是你们！一个加工厂的破老板，一辈子到头也挣不了多少。随随便便一个公司，老子就玩死你们。你们要有本事就不会被玩死！你们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