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雪总觉得这阵法似曾相识。似乎是他在清风派藏书阁馆藏中看？到过的细枝末节，某篇法诀后援引的文献……诸如此类的东西？。

　　但？饶是曲雪绞尽脑汁，也没怎么想？到这阵法的来龙去脉，而且他很？快就没时间去想？东想？西？了——在曲雪的眼前，鹿岛跳起了祭舞，这舞她似乎从未跳过，因她起初四肢颇为僵硬，而动作也相当生涩，好在她身段不？错，蒙着个盖头瞎跳也好像九天玄女，甚至还有种神圣的意味在其中。

　　曲雪依稀记得，上古时一？些阵法强调借天地？之力，亦或者以人之禀赋感染上天之无情，就要跳这样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祭舞，比舞蹈仪式更为神圣的是——祭祀和阵法本身是需要一？个活祭品的。换言之，所谓的祭舞不？过是祭品朝拜上天，以示诚意的展示而已……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觉得那些人跳得恐怕也不？过如此。

　　曲雪神思遐想？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他惊异地？发？现，随着少女舞蹈的愈发？娴熟，她似乎渐入佳境了，一？抬手，一？弯腰，一？躬身，一？旋转……尽是曼妙身姿。而与之伴随的却是，少女渐渐丛生的华发？——起初只是一？缕，很？快蔓延至整个头颅。又转瞬变黑，头发？光滑黑亮，显露出？十几岁水蜜桃一？般的女孩子才会有的生命力。但？好景不？长，不？过眨眼，满头黑发？又转为华发？……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倘若不？是曲雪耳聪目明，他肯定是发？现不？了这转瞬即逝的片刻。

　　曲雪集中了注意力，他紧紧盯着鹿岛，发？现后者重复着上述的过程。苍颜白发？，又重返青春，再次老去，再次年？轻……如此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鹿岛的头顶就会有一？片银蓝色的碎片砰得一？声破裂——

　　除了鹿岛，曲雪的修为当属天下第一？。他是真真切切凭借自己才能要触摸那道门槛的天才——天纵之资，可惜栽到了鹿岛手上——既然有望前往上界，曲雪其实是有隐隐感觉到那银蓝色碎片的本质是一？个人的灵魂。

　　凡有灵魂者，称为人，方可修道，他日谋得上乘之法，有望脱离轮回苦楚。

　　倘无灵魂者，则永世不？入人道，不？成人身，必被千万人所践踏。

　　通常来说，这是那种传说中阵法的副作用。一？个普通人，你凭什么让老天为你让路？

　　曲雪还没想？起这阵法到底出？自哪。但？已经没用了，现在更重要的是，鹿岛到底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又是什么东西？需要她花费这么高的代价来献祭？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曲雪脑海里接二连三地？涌出？来。他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只能隐匿在他熟悉的位置，死？死？地？盯着鹿岛，拼命地？压抑住想？要上前制止的念头。

　　天可怜见，他只想？让此世的鹿岛死？去。

　　那头在曲雪不？知？道的地？方，鹿岛暗自勾起了笑容，甚至催促系统加快了生命汲取的速度。对，没错，就是第一？个世界那个用生命换美貌和才能的buff。系统出？马，自然从不？弄虚作假。

　　鹿岛的身体果然很？快地？虚弱下去。华发？丛生只是一？个表象，她的内脏器官也都迅速衰竭下去，唯独美貌却非常不？合常理地？愈发？惊心动魄，再加上如今病弱的姿态，只要有些微想？要说话的念头，从肺部蔓延而上的痒意将会让她止不？住咳嗽，剧烈的咳嗽下，她的两颊升起两团嫣红。

　　却愈发？有那种脆弱的美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隐匿在黑暗丛林中的曲雪看？到了事？实的真相。

　　在鹿岛的面？前，突兀出？现了一？个光影，这光影和鹿岛长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神态气质却大为迥异，可以称得上是邪气凛然，说的话也粗俗无礼。

　　“鹿岛啊鹿岛啊，没想？到还真被你找到了消灭我的办法！好在老天助我，让我及时清醒哈哈哈哈哈——现在正？是阵法关？键时刻，你可没什么生命力和修为献祭了，我提前杀了你，这阵法自然屁用没有。”

　　第36章 [VIP]第二个世界：结局（一）

　　鹿岛咳嗽几声，声音虚弱几分：“你且放心。阵法既成，再不情愿，也要乖乖趴在那？，直到我们彻底融为？一体……”

　　那？身影更加咬牙切齿了，“你到时候再说吧。想得？到我的力量？想让我消失，你自己好独享这个小世界的气运，怎么可能！再次合二为？一后，意识海可不见得？你能争过我！”

　　鹿岛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她刻意养出来的这心魔这么蠢……什么话？都大大咧咧说出来，不过这正合她意。

　　鹿岛的余光在四周搜寻一圈，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曲雪的身影，毕竟生命力和修为？的消耗是实打？实的……但系统提醒了她。

　　鹿岛打？起精神来，更加投入地演戏了——她像是被气到了般，猛烈地咳嗽起来，脸颊升起两团红晕，“你不会得？逞的……这，咳咳、河图洛书？上也说，你、你我才是那？个该断绝气息的人？，而这里的气运还不该……”

　　那？身形剧烈晃动几下，再次站稳之后，她恶狠狠瞪了眼挂在鹿岛脖子上的髓玉石，就是这东西在拽着？她，让她不得？不和鹿岛融合！饶是心魔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她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几乎要完全消失在月光下。心魔这才知道怕了，求饶道：“姐姐，不，主人？，我的好主人？，我要知道他是您的情郎，我肯定是不会动他半点毫毛的。您别不开心，也别闹这么大，我们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