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觉得最近的气氛怪怪的。

　　不过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只是因为宋慧如和谢展的关系变化，于是大家的气氛也开始微妙起来。对，就是这样！

　　虞轻轻又一次偷偷看闻远宵, 后者一时抬头，和她的目光对上, 偷看被抓住之后, 她咳了一声, 装作有事问他：“远宵, 你知道慧如姐他们怎么了吗？”

　　自从上次帮谢展约见宋慧如之后，她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看到谢展了。

　　那个不管做什么都要拐着弯跑来影视城的人终于不来了，工作上的沟通也改成视频连线通话解决, 虞轻轻还觉得不习惯了。

　　宋慧如倒是神色如常, 继续化妆继续工作，同样爱笑, 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虞轻轻不想拿这个问题打扰宋慧如，谢展又不见人影, 只有问闻远宵了。

　　“不知道。”

　　“……噢。”

　　虞轻轻还想说什么，闻远宵拿起振动的手机，起身往外走：“我接个电话。”

　　走廊外，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是我。”

　　“远宵, 好久不见。”笑声从手机那边传过来，很熟稔地打招呼, “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错。”闻远宵简明扼要, “什么事？”那个声音说：“我的确有事找你，算是和你提个醒, 你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闻远宵沉默片刻：“是谁？”

　　朋友：“我可是冒着风险跟你说的。上次的事谢谢你帮我, 我前两年辞职后就跳槽了, 我的新东家是长红传媒。”

　　“托你的福一切还行，可高层最近让我调查一些东西，你猜猜看，你知道我收集的是什么吗？”

　　闻远宵看着楼下路灯打出的惨白光线，眼神变得冷淡，薄唇吐出一个字：“我。”

　　朋友：“猜对了一半，不只是你，或者说主角不是你，你只是顺带的。”

　　“上头让我收集你现在跟的那个小朋友的黑料。有实锤黑料最好，没有实锤模糊不清的也行，到时候半真半假编造一个就是。”

　　所以不是看破了他的身份，而是因为……虞轻轻？

　　朋友：“我也是查到她的资料，才知道了你在她身边做事。真奇怪，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闻远宵手指用力，捏得指尖发白：“还有呢？”

　　朋友嘀咕：“要不是撞上你，这话我绝对不会说，我这个顶头上司可是个有手段的人，虽然现在被贬职了，依然不容小觑，你可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闻远宵说，“多谢。”挂了电话，虽然对方没有言明是谁，闻远宵依然在第一时间锁定了人选。

　　长红传媒，吴锵。

　　朋友的话八分可信，还有两分看形势变化。如果不是这番电话打来，怕是谁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个疯狗暗地里盯着他们。

　　这八分可信度，闻远宵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让疯狗放弃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好的方法永远不是退让，而是先发制人，在疯狗攻击之前，提前一步把它打残打瘸，直到它无力还手为止。

　　要先发制人也不难。吴锵在长红传媒多年，一定也有竞争对手看不惯吴锵，借力打力是良策。

　　搜索出吴锵的对手并不难，不到十分钟，闻远宵就在众多的新闻中找出了关键的一则。吴锵曾和一个叫宋伟的人一起竞选，最后宋伟落败，吴锵上台。

　　再结合各种侧面信息验证，这个宋伟就是他要找的人。相信宋伟也非常乐意彻底把吴锵拉下马，让吴锵没有闲心去找别人的麻烦。

　　可宋伟同样是老总级别的人物，和闻远宵的交际圈完全搭不上关系。方才打电话来的朋友也只是长虹传媒一个不起眼的螺丝钉，出于仗义给闻远宵透个口风，也仅仅只能做这么多了，完全左右不了高层的决策。

　　闻远宵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有人认识宋伟，那就只有丛文了。丛文手底下只带闻远渡一个人，他并非整天上热搜的高调经纪人，却是不显山不漏水，闷声发大财。

　　那么多电影电视综艺杂志方，都希望能够请到闻远渡，而决定权都在丛文手上，各方可不就得求着丛文这个经纪人松口，几乎对丛文是有求必应，非常好说话。

　　这么多年的人脉积累下来，丛文也是好风凭借力，很多人脉资源只有丛文才知道。

　　如果是丛文开口搭线，宋伟那边绝对不成问题。可是真的要和丛文说吗？

　　他迟疑了起来。

　　“——远宵哥，你在忙吗？”那边甜甜探出一个头来，“过两天要去外地拍外景，我们得快点收拾东西呢。”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闻远宵终究收好了手机：“这就来。”

　　.

　　《冬声》只有二十集的长度，剧情紧凑，拍摄进度很快，棚拍完成后，剧组前往外省的一处山林，进行实景拍摄。

　　在这里要拍的是整部剧的高潮片段，剧中主角配角各行人，不管是刑警法医，还是法官护士高管混混，或是被绑架或是追踪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与连环案的凶手展开一场生死时速的追击。

　　警察的支援尚未赶到，凶手将人视作猎物，持枪猎杀。在这里没有秩序也没有规则，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战。

　　子弹没有赶上你，那算你运气好顺利逃脱得以暂时存活。子弹一旦打中你，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里便是命不久矣。

　　在抓到凶手后，法律固然会给你讨回公道，可那时你已经死了，整个过程险象环生，光是看着剧本就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也不知道剧组哪里选来的这个山头，又偏又远，虞轻轻随着剧组坐了快一天的车，经过摇摇摆摆的漫长的山路，这才到达目的地。

　　一下车，虞轻轻忍不住扶着树干干呕了几声，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脑袋晕晕沉沉的。

　　“吃点药。”闻远宵递过来一瓶水和两片晕车药，她接过来，小口小口喝了点水，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能站起来吗？”虞轻轻看了眼他伸出来的手，把手放上去，就着他的力道起身：“好多了。”

　　场务那边围了很多人，没一会儿，甜甜就抱着几套雨衣回来：“轻轻姐，我拿到雨衣了，他们说晚一点可能会有雨，让我们先拿着！”

　　虞轻轻刚咬了两口小蛋糕，闻言停下来：“怎么又下雨啊，会很大吗？”

　　甜甜：“我看过天气预报了，这个月是雨季，下雨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山里的雨一开始会很大，但不会很久，都是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虞轻轻点点头，经历过欢镇的水灾之后，她下意识对雨天有点敬畏，不过这次剧组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下雨持续时间不久，就还好。

　　等到晚一点剧组开小会的时候，导演也说起下雨的问题，完全是一脸兴奋的状态，还夹杂着可以临场发挥的想法。

　　导演：“这段时间的拍摄要是真下雨了，希望大家尽量克服一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利用环境进行拍摄，毕竟我们接下来要拍的是最紧张最激烈的一场大戏！”

　　到时候遍地石头悬崖，草木林立，青苔泥泞，各种泥水横流，在这种环境下进行一场关于正义与邪恶的生命争夺战，更加残酷，也更加真实了。

　　散会之后，虞轻轻一走到外面，很快就被夜间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昼夜温差太大，虞轻轻缩了缩肩膀，目光很快捕捉到站在一旁阴影处的闻远宵。

　　十次有八次，他就在外面等自己，那个高大的身影太好认了，虞轻轻唇角勾了勾，脚步当即向他的方向走过去：“远宵……”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快回应，虞轻轻走近两步后才发现他状态不太对，不再是从容冷静的样子，反而掺杂了一种微妙的虚弱。

　　虞轻轻这才注意到他站在墙壁的一侧，整个后背几乎都贴着墙，头颅微垂，落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表情，然而双手抱臂，是一个紧绷的防御的姿态。

　　“远宵？”她连忙问，“你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闻远宵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就着路灯的光虞轻轻才看见他的脸庞，第一眼便看见他眉间深深的一道刻痕。

　　“你的脸色不好看，你也头晕吗？还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摇了摇头，手指伸到太阳穴附近揉了揉，很快便放下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没事。”

　　虞轻轻的第六感开始发作，觉得他绝对不是自己说的那样没事，眼睛瞪着他：“真的吗？”她不信。

　　他避开虞轻轻的问题不答，目光看向上方。山区的天空更阴沉更压抑，在黑夜中已经有无数看不见的黑云罩顶，沉闷的磁场无处不在。

　　“……要下雨了。”他冷不丁说。

　　“是啊。”虞轻轻以为他也是为这种天气担忧，“我也不喜欢雨天，不过就几天时间，拍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好啦，别想这些了，现在担心太多，很大程度只是自添烦恼。”虞轻轻一边说着一边抿了抿唇，目光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

　　灯光映在上面，显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白皙，她慢慢伸出手，拉住他微凉的手掌。

　　“这两天我看到你没怎么休息，今天晚上回去后你就别忙其他的事了，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会好很多的！”

　　察觉到手上温热的触感，闻远宵转头看过来。和他对视的一瞬间，虞轻轻忍不住笑起来，迈动脚步，拉着他往前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走，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