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久没过这么热闹的年了。”戎野回过身，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了个吻。

　　也就是他刚来京城那会儿，十几个人年轻人住在地下室那房子里聚起来一起过年的时候这么热闹过，但当时的热闹都是不得已凑一起过年，不像卫家的热闹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的。

　　他这个人，早早就出来混，尝遍了世间冷暖，真的假的分得再清楚不过。

　　他能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卫家，是因为卫家人刻意了解过他，没有拿他当外人，轰他回客房休息的时候，就是那种关爱小辈的嘴硬家长。

　　没有因为他第一次登门小心翼翼太过客气。

　　他喜欢这样的氛围，不拘束不端着，就宛如他原本就属于这个家一样。

　　“等明天大年三十，才是真正的热闹。”卫宜沛往前一步，环抱住他的腰身，吸了吸鼻子，说，“有酒味。”

　　“那还抱我？”戎野含笑道。

　　“我又不嫌弃你。”卫宜沛收紧了抱他的手，就是莫名其妙的心疼他。

　　她不知道这些年他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多节日，还有每一年热热闹闹合家团聚的春节，他是怎么一个人过的，过了这么多年？

　　究竟一个人对这个世界多么不在乎，才会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二十四岁的年纪才会想到立遗嘱，把有自己痕迹的东西都捐给慈善机构，连想要留给念想的人都没有。

　　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从小的生活教育环境和他不同，但她就是心疼。

　　心疼她的男人。

　　“好好好，给你抱，抱多久都成，都随你。”戎野一副任她摆布的宠溺口吻。

　　“不抱了，你赶紧洗洗睡，明天还得早起，有的你应付的。”卫宜沛放开他。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你家里有晨练的习惯，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人。”戎野垂眸看她。

　　他能和卫家相处自然愉快，一是因为卫家对他了解过；二是因为卫宜沛和他说过不少卫家的事情，他对卫家也颇为了解。

　　卫宜沛和他提过卫家有晨练的习惯，他自己本身也有锻炼的习惯，但没有卫家这么规矩准时，既然来了卫家，他自然是要好好表现表现。

　　卫宜沛和戎野聊了几句，就出了他房间。

　　回房间的时候碰上楼梯口站在她房间门口的卫老夫人。

　　卫宜沛把老夫人请进房间，钻回床上裹着被子盘腿坐着：“奶奶，这么晚了，您应该休息，有什么话明天跟我说也一样。”

　　卫老夫人坐在她床边：“明天大年三十，过年家里都是乱糟糟的，哪儿有时间跟你单独说话？”

　　卫宜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天气冷，奶奶你上来跟我一起裹着跟我说悄悄话。”

　　卫老夫人笑了笑：“不了，我就和你聊几句。”

　　卫宜沛：“奶奶你说。”

　　卫老夫人：“我就想问你，你是真喜欢阿野那孩子吗？”

　　卫宜沛：“奶奶你怎么不问他是不是真喜欢我？”

　　卫老夫人：“这我倒是看出来了，他是真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都快出蜜了。”

　　卫宜沛：“那您老没瞧出来我是真喜欢他？”

　　卫老夫人：“你进家门之后就没怎么瞧他，把他放心的扔给你叔伯堂兄弟们，我哪儿瞧得出来？”

　　卫宜沛一直就心大，倒真没注意到这点。

　　因为她相信戎野在家里不会受委屈，所以很放心。

　　但没想到这反倒让自家奶奶误会了。

　　卫老夫人：“我记得他是因为救你伤得不轻，你是不是因为感激他，所以才和他在一起？”

　　不能怪卫老夫人多想，实在是因为这个孙女感情的事儿上少根筋，她担心她分不清。

　　卫宜沛知道奶奶是什么意思，说：“奶奶，我很清楚，我不是因为感激，早在他救我之前其实我就喜欢他，但我自己不清楚。”

　　“现在回想起来，那阵子和他呆一块儿玩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总觉得恣意愉快，后来我拒绝他之后，有段时间他不联系我，我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趣……”

　　“直到那天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活着，却不要命的回头护着我。”

　　说到这里，卫宜沛的心脏瞬间就像是被捏住了一样难受。

　　卫老夫人察觉道，转移了话题：“你自己弄清楚就成，所以你刚刚不在房间，是去找阿野了是吧？瞧着是我这老眼昏花的竟还质疑你对阿野的感情。”

　　卫宜沛朝卫老夫人那边挪了挪，挽住她手臂，亲昵道：“哎呀，奶奶你别笑话我了，奶奶您可得跟疼我一样疼他才行。”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好，被光说我们，你也说说阿野来我们家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卫宜沛：“好像没有，他那个人随性得很，今天进门前还紧张来着，他说很喜欢我们家的氛围，还说……”

　　顿了顿，卫宜沛靠在老夫人肩膀上，有些心疼，“还说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了。”

　　“奶奶，我有时候想着，要是能在他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认识他就好了，至少他身边能有个人陪着。”

　　一老一少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卫老夫人回房间的时候，卫家老爷子还坐在书桌边看书。

　　“之前网上看小五这对象，觉得是个刺头，今天见着那孩子有礼貌也稳重，小五眼光不错。”卫家老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