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燃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铃铛有点烫手，而且……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东西里面装摄像头这种东西。

　　秦非易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东西不是我放进去的，以前就有。”

　　周羽燃说不出话了，看来是有点家族遗传在里面的。

　　“里面的摄像头早就没有用了。”本来是要拿出来的，但是后来他的父母双双离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算了，这件事就不去想了。”周羽燃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他用自己认为最认真的语气和秦非易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可以坦白直说。”

　　秦非易一声不吭，好像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周羽燃觉得自己应该在再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又闭了嘴。

　　如果说教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执念的话，那世界估计会和谐得多。

　　于是他坐在了周羽燃的身边，和他一起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周羽燃已经坐的有点腿麻的时候，秦非易终于动了一下，“老师。”

　　周羽燃立刻回应：“我在。”

　　秦非易仰了仰头，然后将脸转过来，和周羽燃对视，“我知道错了。”

　　他的眼神真挚，甚至还透着一点脆弱，周羽燃甚至要以为是不是自己之前说话说的有点重了。

　　“以后你还会理我吗？”

　　周羽燃下意识点了点头，“会。”

　　秦非易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神情还是有点郁郁。

　　“我会去投案的，受到我应该受的处罚。”他说。

　　周羽燃：“……”

　　他应该说什么呢，你别去？还是干的好？

　　秦非易已经想好了，说完就站起身，自己穿上衣服，拿好东西，对着周羽燃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房间，打开大门出去。

　　门落锁的时候，周羽燃才确定，这人是真的要去派出所了。

　　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稍微晃了一下，然后走到阳台看着已经到楼下的人从小区门口离开。

　　秦非易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那就由他去吧，他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只是想了一下到了那边警察听他说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好像有点社死，一般人听说说不定还会以为这事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但是之后的两天就真的没有见到秦非易了，他将自己之前的课补上，和朋友做了道别，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和计划中没有多少出入，只是忽然冒出了一个少年稍微打乱了一点节奏，没有改变大的方向。

　　走之前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私下里见面对于孙悦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眼眶都红了，想说挽留的话，但是想了想最终只是狠狠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周羽燃其实很心疼自己的母亲，但也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得他们自己来解决，能说的能做的自己都做了之后，剩下的就顺其自然。

　　“妈，你自己要保重，不要总是替别人考虑，多想想你自己，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抗，还有……面子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孙悦点点头，又是叹息又是抹眼睛，最后说了一声好，“你也要自己保重，妈妈对不住你。”

　　周羽燃笑了笑，看起来不是很在乎，“没有，还是谢谢妈妈带我来这人间走一趟。”

　　这话说的像是诀别，孙悦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巴，“这有什么谢的，我现在才知道，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给你带来了伤害，现在想要弥补应该也有些晚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便有点发白，“总之，照顾好自己，钱不够跟妈妈说。”

　　说完之后，她就拿着手机走远了，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深吸了一口气，周羽燃站在原地看着她打电话，心中忽然有点不放心，也给自己这边的一个朋友发了消息。

　　“有件事还得拜托你……”

　　在自己发完消息之后，没过两分钟，对面的消息便回复过来。

　　“放心吧，阿姨交给我，你干你的事情去。”

　　周羽燃目送孙悦上了公交车之后才离开。

　　说走就走这件事，周羽燃在大学的时候干过两次，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那个时候比现在要更加轻松，好像随着年纪的增长，心里想着的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多，有的说的出口，有的说不出口。

　　收拾好东西的那一刻，他才有一种自己真的要离开的真实感。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周羽燃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秦非易。

　　起身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一直到忙音都没有人接，周羽燃便站在阳台上发呆，恍惚间好像看见某个扎着马尾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从大门进来，再仔细看一眼之后，那个身影又消失不见。

　　只有天上的云被风吹的缓缓移动，太阳也藏进地平线。

　　他的车是第二天上午的，这个时候会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时心软将流浪猫带回来，不然现在自己还没有车，就不方便带着猫一起走。

　　关于这只猫，周羽燃还是有点想念的，但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新的主人家。

　　也只有从照片里怀念一下那个安静美好的午后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了的时候是凌晨，天光乍破，有一只鸟停在卧室的窗台上，即使哗啦一下拉开窗帘也没有让它飞走，而是好奇的歪着脑袋看他。

　　再仔细看一眼，腿好像受伤了，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曲着。

　　怪不得没有飞走。

　　只是没想到还是这么有活力，完全看不出来身体不舒服。

　　周羽燃不会处理这种伤口，只能捧着小鸟到了小区附近的宠物店帮忙看一下。

　　但是他捧着鸟走过去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才五点左右，距离开门的时间还很早，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捧着鸟在那边呆了一会。

　　然后就看见了秦非易。

　　像是错觉一般，少年骑着自行车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风扬起了长发和白衬衫，带过一阵清新潮湿的空气，像是一道虚影一样消失在眼前。

　　周羽燃手中的鸟也在此时呼啦一下扇起翅膀，从周羽燃的手心飞出去，扑腾着飞向天空，但是因为腿上的上还是没能飞得远，最后还是停在了宠物店的屋顶。

　　“那你自己在那边等人家开门啊？”周羽燃往后退了几步，也只能看到小麻雀圆滚滚的肚子，对方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他在原地看了一会，然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只麻雀好像真的一直停在屋顶。

　　在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终于和麻雀对上实现。

　　还是歪头，周羽燃对着它一笑，小麻雀扑扇了一下翅膀，然后背过身去了。

　　周羽燃回到家的路上顺便买了早饭，回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六点。

　　行李箱被自己收好放在了门口，还有一个双肩包在桌面上，里面是电脑和高铁上可能用到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打了车，中途经过了秦非易住的地方，叫师傅稍微等了几分钟，自己去敲门。

　　没有得到回应，周羽燃稍微叹了一口气，盯着眼前的门。

　　没有等多久，因为司机师傅还在等。

　　坐在高铁上的时候，周羽燃打开手机，上面有秦非易发来的消息。

　　“老师，一路平安。”

　　没有再见，也没有其他的话，周羽燃点开他的头像，再去看对方的朋友圈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条对方只显示三天之内动态的提示。

　　上次看的时候，好像设置的是半年。

　　这些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既然还能发消息给他，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但是回复过去之后，再无回音。

　　……

　　一晃半年，已经是冬天，周羽燃在自己新租的房子里准备年货。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新奇之外还有点轻松，也掺杂了一点孤独，但是相对于轻松自在来说，孤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还有三天过年，他的假期也就这么十天，大年初八开始就要开始上班。

　　新的工作是在一家奶茶店，自己开的，很小，甚至还贷款了，但是这几个月的营业额还算客观，已经将成本赚回来了。

　　年后的开业，就是真正的收入。

　　这家店面的租金在这一片当中算是便宜的，不过面积也比较小，好在上下两层，上面刚好自己住，也不用额外的租房子。

　　十天的假期算是多的，一般的商人只会在年三十的那天休息一下，好一点的大年初一也休息，这种休到初八的还是比较少。

　　周羽燃不是很在意，他已经将成本赚回来了，之后只要用心经营，不愁攒钱。

　　在超市推着购物车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吵嘴的夫妻，他打算绕开，但是没想到原本站着好久不动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滑了一脚，笔直的摔向他的购物车。

　　和他吵架的人也在这一瞬间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