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燕瞥了一眼被扔在桌面上的水果刀，低垂着的眼皮微微一动，将视线移动到一边，嘴里嗫嚅着不知道再说什么。

　　城烨想出口询问些什么，可刚准备要开口，却看见旁边的裴清淮坐的比谁都稳，于是便又吸了吸鼻子，重新靠倒坐背上。

　　等了几分钟，李小燕将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手松开，仿佛是如释重负般将自己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

　　“我说...”李小燕淡然开口，语气抖得很。

　　“我自首。”李小燕再次握紧双手，眼睛盯着桌面上的水果刀：“是我杀了田明伟，是我杀了他。”

　　城烨眉头动了一下，观察着李小燕的动作，李小燕耸了耸肩膀开口：“他这几年来一直在骚扰我，我快被逼疯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李小燕语气有些激动，眼底布着血丝，瞪着前方。

　　城烨将手里的笔递到裴清淮那边，眼神示意了一下后便开口问道：“从杀人经过，在到抛尸，你最好一字不落的说清楚。”

　　裴清淮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李小燕，翻开本子记录着。

　　李小燕叹出一口气：“这些年，我逃了好多地儿，终于是能过得安生一点，我才回来的，结果，那混蛋又找上我了，我这些年存的那些钱，一分不剩的全被拿走...我不给他就打我。”

　　“为什么不报警？”裴清淮抬头问了一句。

　　问道这，李小燕又再次低下头：“我害怕......”

　　城烨敲了敲桌面，示意李小燕将脑袋抬起来：“既然你知道田明伟在北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李小燕眼底眼底闪过水光，指尖捏着衣服揉搓着：“我想回来看看女儿。”她小心翼翼的说着，声音很淡。

　　城烨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你继续说。”他道。

　　李小燕咬了咬牙又松开：“我被打的受不了...”说着又撩起衣服给城烨他们看：“我才下手的，我说会给他钱，就把他约到了后山，等回过神之后，人就已经死了。”

　　李小燕的身子有些颤抖，想说话，张着嘴又说不出什么，等了几秒，城烨见问的差不多，便让陈晓暖将人先带下去，在回到休息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开口。

　　“她在说谎。”

　　“李小燕的话有问题。”

　　城烨眼底亮了一度，拉开凳子坐在裴清淮对面：“一看到水果刀就全招了，她未免自首的太过于快了，我还没说田明伟是怎么死的。”

　　裴清淮将笔盖合上，看着城烨：“她是在隐瞒什么？”

　　“田云心的嫌疑是不是瞥的太干净了点？”城烨声音沉了沉。

　　“明天去趟学校？”裴清淮问道。

　　城烨回答：“行。”说完，眼睛又看向被裴清淮压在手下的本子：“笔录记完了？”

　　裴清淮起身就往外走：“完了。”

　　城烨有些疑惑，这人刚才写字有那么快吗？想着伸手将本子拿到眼前，米白色的纸张上，工整的写着五个大字。

　　‘她在说谎。’

　　以及旁边还用圈圈出来的三个字‘田云心’，顿时城烨太阳穴抽动了两下，侧着头看向刚刚关上的门。

　　城烨啪的合上本子，从休息室出去，左右来回看了一圈后，扯住路过的方源开口：“裴清淮人呢？”

　　“下班了啊。”方源眨了眨眼睛：“城队，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歇歇吧，这几天都没见你合眼的。”

　　城烨双手插着腰，脸色黑了好几度，低声说着气话：“我就不该让他在队里多留这么些天。”

　　“城队，别气啊。”方源挑着眉毛，打趣的说道：“气坏身子没人赔啊。”

　　城烨咬着后槽牙：“你是嫌你的工作太轻松了吗？”

　　“没！当然没有！”方源脸上马上摆出迎合的微笑，抬着腿就往前走：“早点回去休息啊，城队！我就不多打扰了啊。”

　　城烨站在原地气不过，搓了把脸转身就往楼下走，刚坐车上就看见裴清淮一个人在路边站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

　　看了一眼后视镜，城烨脸上重新浮起一抹坏笑，将车开到裴清怀跟前：“裴老师，在等车啊？”

　　裴清淮：“嗯。”

　　城烨一脸无奈：“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这还下着雨，不太好打啊。”

　　裴清淮看了一眼远处，周围静悄悄的：“城队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

　　城烨笑了笑：“我这人就是不爱忍着。”说完，招了招手：“那裴老师慢慢等，我先走了啊。”

　　说罢，油门的声音在雨夜里异常响亮，没几秒就尾灯就消失在路尽头，裴清淮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表情有些难看。

　　几秒过后，头顶的雨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在伞顶作响，又等了几分钟，远处刺眼的车灯将路照亮，裴清淮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来的是什么车，看清之后裴清淮神色露出一丝笑意。

　　见着对方将车窗摇下来，脸上是有着刚才没有的尴尬：“上车吧，雨大了，更不好打车，在这站一晚上，明天张局又得说我。”

　　裴清淮不说话，合上伞就往车里钻，等车子启动之后，才不轻不淡的开口：“我身后就是咱们局。”

　　城烨见自己又吃了瘪，抓紧方向盘，笑的脸都有些抽筋的张嘴问道：“你家在哪？”

　　“花苑小区。”裴清淮开口。

　　“东边那个？”

　　“怎么了？”

　　城烨嗤笑了一声：“没事，就是巧了，我也在那住着。”

　　“嗯....”裴清淮淡淡的应了一声。

　　城烨开着车，不经意的往旁边扫了一眼，才发现人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城烨趁着时间，这才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眼，小声嘀咕着。

　　“当警察的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城队...”在裴清淮开口的时候，车内的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几秒：“我只是闭目养神而已，我听得见。”

　　城烨嘴角抽动着，正想解释什么的时候，裴清淮再次开口：“做人民警察的车，我要那么高警惕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