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一点开那篇文章，里面赫然是周琦和他在饭店门口相遇并一起进去的照片。全文将这件事描绘得有声有色，看起来证据确凿，指不定明天就能蹦出来一个孩子。

　　他不免有些头疼，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都难说，还偏偏要处理这个烂摊子。

　　看着满篇的Z姓女演员和G姓男主播，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冷奕的电话。

　　对面机会一秒就接通了电话，率先开口：“不用担心，我已经在压热搜。”

　　“会不会对你们公司名誉有影响？”顾四一心里有了数，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冷奕的声线平稳，听起来波澜不惊：“无碍。再者说，周观雪只是个女演员，和娱乐圈不一样，没有限制恋爱自由这么一说。”

　　顾四一应了下来，挂掉电话后再次打开社交平台，那篇文章的热度果然被压下去了。

　　现在的热搜一片和平，他以防万一往下翻了翻……强jian犯被捕入狱，老太太家中去世……

　　这事还真有些滑稽，他不禁有些想笑，原本紧绷的心也松弛了下来。

　　回到出租屋，他看着安静的卧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些天的精神紧绷，直面死亡的赌局，都让他身心俱惫。

　　但他将刘佳嘉小朋友画的全家福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有了力气。

　　他的身边，还有朋友呢。

　　仅剩两支队伍的直播大厅寂静无声，完全不复当初热闹的模样，使顾四一有些不习惯。

　　刘佳嘉几人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到他来了也没说什么，默默站到他身边。

　　另一边，「晚上好」的队员也渐渐聚齐，两队人在中转站碰面。

　　查理微微颔首：“好巧，今天刚好的愚人节。”顾四一礼尚往来地笑了笑：“现在也刚好是晚上。”

　　气氛再度沉默，顾四一再次开口：“我不觉得我的生日会变成我的忌日。”

　　中转站很快运行起来，一阵眩晕过后，顾四一再次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一片雪白。

　　他一愣，下意识以为是什么冰天雪地，仔细观察才发现，这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脚下仿佛铺着一层薄薄的布，如水一般，却仍是白色。

　　一望无际，他似乎被困在迷雾之中了。

　　“欢迎各位直播的到来，接下来开始播报副本信息。”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忽然在周围响起。

　　“副本名称：「绝对选择」。”

　　“副本模式：单人。”

　　“副本内容：未定。”

　　顾四一一愣，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明明是团队比赛，却搞出来一个单机模式。重点是，内容未定？

　　系统不疾不徐地继续播报：“下面公布副本规则，请各位主播仔细聆听，谨慎选择。”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各位主播所在的空间将会出现一个人的虚像。各位主播要在两个小时内作出选择，是否杀了对方。”

　　“如果两个小时后，对方被主播击杀，相对应的真实的人则会被处以「真正的死亡」。”

　　“如果两个小时后对方未被击杀，主播将被淘汰。”

　　说到这里，系统忽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细微到仿佛是错觉。

　　它的身影忽然感觉多了一丝感情：“补充一点，死人也可以被选中。”

　　“接下来公布被选者范围，他们是——各位主播在了解规则后最不想被选中的人。”

　　“副本开始。”

　　话音刚落，偌大的空间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120分钟的倒计时，正在从59变成58。

　　顾四一紧蹙着眉，忽然发现异样。脚下所踩的如同布的地方忽然变得透明，逐渐显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虚影从地面浮现出来，最后站定，慢慢变得立体，最后和真人别无二致，脚下也恢复如初。

　　顾四一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将稍长的发尾用发带绑起来，耳边是几处灰白的挑染，一双桃花眼上挑又多情——

　　这特么不就是他自己吗？

　　面前的自己丝毫不见外，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看着他，他竟然荒诞地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小狗摇尾巴的感觉。

　　顾四一蹲下来看着自己：“……我，有那么自恋吗？”

　　对面的顾四一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喜欢自己。”

　　看来这个副本的NPC，哦，或者说是虚像也有自己的意识，顾四一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你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吗？”他问自己。

　　坐在地上的顾四一耸耸肩：“有啊。”

　　顾四一了然，这也就代表项目的事是货真价实的了，何况系统规则里面还提到了「真正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就是在现实里醒不过来了？”他有些迟疑地问出口。

　　另一个顾四一叹了口气，倾着身子靠近他：“别问我啊，我怎么知道。”他的指尖挑起顾四一耳侧的碎发，“这么和你说吧，这个项目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接下来都是未知的。”

　　“所以我无论杀不杀你，死的都是我自己？”顾四一有些无语。

　　另一个顾四一挑了挑眉：“嗯哼，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有本事来杀我啊？”

　　顾四一：“……”自己真的有那么欠吗？

　　他心里自然也清楚自己那么自恋的原因，艾拉说过自己的死活是破局的关键，他当然不想死掉然后重来一轮。

　　可狗逼系统偏偏算准了这一遭。

　　“哎呀，该怎么办呢？嗯？顾大队长？四神？S04？”另一个顾四一似乎连坐着都嫌累，干脆躺下了撑着脑袋看着顾四一。

　　顾四一沉默，没搭理他。

　　另一边，刘佳嘉看着面前同样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虚像，然而细看可以发现，她们的表情和眼神相差甚远。同样的，刘嘉佳的空间也是这般模样。

　　她们两个被选中的人，都为对方。

　　似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狗系统，就是算准了她们没办法向对方下手，才出了这么个阴招。

　　刘佳嘉干脆不作为了，无视头顶硕大的倒计时，坐到一旁的刘嘉佳身边。

　　“妹啊，算了，你也不是我妹。”她百无聊赖地开口，“我们就这么死了吗？”

　　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系统要设这种死局专门恶心人。

　　刘嘉佳和真正的刘嘉佳一样话少，但还是象征性地回答道：“把我杀了就行。”

　　刘佳嘉垂眸：“你可太高估你姐了，我做不到那么冷情冷意。”

　　她抬头看向倒计时：“还有110分钟，干点什么消磨时间呢？”

　　刘嘉佳的表情有些悲伤：“姐……”

　　刘佳嘉打断了她：“妹啊，你还记得福利院的院长奶奶吗？”

　　刘嘉佳愣了愣：“记得。”

　　北野路的福利院，她们从记事起就生活在那里。那里的院长，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奶奶，和蔼可亲。

　　在刘嘉佳出事之前，她们和院长奶奶如同亲祖孙那样要好，可后来的事使刘嘉佳变得孤僻，她们再也没有光顾过院长的房间。

　　记忆里，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跑到福利院最顶层的那间干净舒适的房间，院长奶奶会给她们拿零食，给她们讲故事。

　　据说，福利院的人都有点怕院长奶奶，可对刘佳嘉她们来说，她就是亲人。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刘佳嘉嘴中念念有词。

　　刘嘉佳下意识回道：“外婆夸我是好宝宝，我请外婆吃糕糕。”

　　这是院长奶奶最喜欢唱给她们的童谣。

　　不同于这边莫名的和谐，刘嘉佳那边的气氛并不是很好。

　　她面前的刘佳嘉头一回冷着脸：“小佳，听话，反正我是假的，感觉不到疼的。”赶紧杀了我吧。

　　刘嘉佳红着眼眶：“我做不到……”

　　“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佳嘉态度强硬，“谁知道死亡到底是真是假，我赌不起。”

　　刘嘉佳一向是温和文静的性子，此时却有些失态，抱住自己的脑袋，咬着牙道：“别逼我……我做不到！”

　　“小佳！”刘佳嘉似乎有些恼怒，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发出了命令。

　　“姐。”刘嘉佳忽然抬起头来直视刘佳嘉的眼睛，眼角依旧泛红，“姐，你好好看着我。”

　　一直躲避刘嘉佳目光的刘佳嘉只好平静下来，看向妹妹双眸时却是一愣。

　　她在妹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否的坚定。

　　“姐，我把你从徐海建手里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再一次把自己从我身边推走的。”刘嘉佳语气淡然，面颊上划过一行泪。

　　这是刘嘉佳第一次亲口说出那件事的真相，第一次正面面对那件事。

　　“妹妹……”刘佳嘉有些崩溃。

　　两个外貌如出一辙，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孩静静地对立着，沉默不语。

　　“姐姐，我们都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为了自己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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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的更新，依旧是现码现发，后面的剧情已经捋好了，大概一周一更（真的好慢）。

　　顾四一:我真不想承认这个又欠又骚的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