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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清妤果真转天又去见了齐笙。

　　“五王妃, 九公主还未醒”，一个宫女快步走来，向季清妤欠身道。

　　皇家气度没学到半分, 这些阴损手段已经会了十成十，软刀子磨人叫你难受。

　　季清妤不在乎, 和善道：“本宫在院子里走走, 等着小九也不妨事。”

　　宫女想要为季清妤引路，被季清妤拒绝, “你去伺候小九, 本宫这里不需要人。”

　　宫女应了声, 小步退下。

　　季清妤带着惜春走进允澜轩庭院, 齐笙被找回来后很得宠爱，寂凉的景色全然没有踏进齐笙的院子。

　　齐笙的院子景色合宜，名花异草挤挤挨挨堆了满庭，这不过是一角罢了。

　　季清妤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她在山坳里见过它们野蛮生长蓬勃的样子, 精心打理好看唯美却少了韵味。

　　季清妤对旁边无人问津的桂花树倒是有几分喜爱。

　　摸上它粗糙树干, 旁边藤藤蔓蔓绕着它攀爬肆意生长。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季清妤随口问道。

　　惜春在家中是庶女被送入宫里的, 有幸被选进寿安宫当差, 没读过什么书。

　　惜春摇头，“奴婢愚钝, 不知。”

　　季清妤折了一节放在掌心给惜春看，“这是黄丝藤, 又称菟丝子, 它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须得找个依靠。”

　　季清妤拍着桂花树粗壮的枝干，“它得强大遮风避雨, 可以给菟丝子养分，否则菟丝子就会凋零枯败。”

　　惜春眼神闪烁，蠕动嘴唇，却未吐一字。

　　季清妤把那节断了的菟丝子递给惜春，“觉得它很没用？不能靠自己活着。”

　　惜春感受着菟丝子磨人的粗糙，手心收紧。

　　“奴婢不这样觉得”，惜春喃喃道。

　　季清妤笑了，如同海棠花瓣舒展，美丽夺人，“本宫也不这样觉得，攀得上是它本事，能让自己长得更好使些手段又如何？”

　　季清妤紧紧盯着惜春的神态变化。

　　她记得，上辈子寿安宫有个小宫女在小皇孙满月礼时，趁太子醉酒爬上了东宫的床。

　　按照旧例，被皇子宠幸过的女人必须留看三个月，确保不会遗失龙种。

　　太子妃即使再恶心，也叫人留着这个宫女，等到了日子再收拾。

　　没想到宫女有个争气的肚子，怀上了龙种，足足让太子妃怄气了许多日子。

　　季清妤心里盘算着，惜春有野心，她不介意推她一把。

　　总归路是自己选的，怎么走也是自己的事。

　　惜春呐呐不敢言，眼神却逐渐坚定。

　　季清妤点到为止，留下惜春独自思索。

　　“五王妃，九公主起身了”，小宫女步履匆匆，请季清妤过去。

　　季清妤唤着惜春，眼尖地看到她把那节菟丝子拢到袖子里。

　　季清妤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未到门口，齐笙泛着困意的声音传来，“自从笙儿那日落水身子就容易惫懒，时常睡不醒，叫五嫂嫂久等了。”

　　季清妤关心道：“九妹妹身子还没爽利，是五嫂嫂照看不周，不该这么早让九妹妹少睡。”

　　齐笙大度道：“五嫂嫂哪里话，做妹妹的岂有怪罪五嫂嫂的道理。”

　　季清妤拿出荷包，往装有茶水的杯子倒了些粉末，手指搅拌就变成了白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齐笙讶异挑眉。

　　季清妤拉过齐笙的手，“九妹妹流落在外受苦了，固有太医将养也不是一蹴而就，五嫂嫂跟九妹妹差不多，有些偏方，权当是五嫂嫂给九妹妹一点小礼物。”

　　“这是白露膏，十分滋润，可让女子的手如同出生婴儿一样细嫩”，季清妤挖出一坨白色药膏解释道。

　　齐笙目光落在季清妤修长白嫩的手指上，果真如昙花饱满白皙。

　　齐笙享受着季清妤的讨好。

　　她知道季清妤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她不想如季清妤所愿，看季清妤费心费力最后做无用功，季清妤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五嫂嫂，笙儿派人去问过季小将军的情况了”，齐笙提起季清竹。

　　季清妤手上的动作流畅，没有开口的意思。

　　齐笙不急，慢悠悠开口道：“季小将军虽然受了责罚，父皇还是看重他，死不了的。”

　　季清妤听闻，手上不自觉加重力道。

　　齐笙痛呼出声，皱眉：“五嫂嫂弄痛笙儿了。”

　　季清妤连忙替她揉捏，歉意道：“是五嫂嫂一时走神。”

　　哥哥带兵打仗十多年，血雨腥风走过，无数次命悬一线保卫着燕齐的安宁，现如今被高位上的人，一句轻飘飘的“死不了”揭过。

　　季清妤压住心中的郁气。

　　“五嫂嫂只是想小皇孙满月礼送什么被困扰住了”，季清妤苦恼道。

　　齐笙收回手，眉目不悦。

　　太子妃那个女人无用又善妒，整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天天阴阳怪气跟自己作对。

　　有个小皇孙又能怎么样，能跟太子并肩只有自己而已。

　　“随便选个什么，太子妃温婉柔顺肯定会喜欢”，齐笙无所谓道。

　　她可不愿顺了太子妃大操大办的意。

　　季清妤没有反驳，只是道：“这也不打紧，主要是皇上要在小皇孙满月礼上大赦天下，本宫想着还是备点重礼才好。”

　　齐笙不痛快了，语气也恶劣，“那五嫂嫂可真要好好讨好太子妃了。”

　　季清妤没有生气，解释道：“福大折寿，本宫也是盼着小皇孙安康的，不想礼过重压了小皇孙福气。”

　　“九妹妹也当姑姑了，要备些什么呢？”季清妤好奇道。

　　齐笙眼里闪过几分暗芒，堪堪满月也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等到小皇孙长大的福气。

　　若是自己能够有了龙种，不消说同太子现在的情意，日后也有了靠山。

　　齐笙心里活泛起来，不似刚才那般尖酸刻薄，“笙儿也不知，五嫂嫂有什么提议。”

　　季清妤不慌不忙道：“无谓什么，送的有心意才是最好的，按照五嫂嫂来说，要得太子喜欢，太子妃高兴小皇孙自然也会开心。”

　　齐笙弯唇笑道：“五嫂嫂说的是。”

　　那自己就再送太子一个儿子，太子必定欣喜若狂。

　　季清妤不欲多说，独留齐笙自己算计。

　　季清妤回去的时辰，正好赶上太子给太后请安，本欲转身，却被太子叫住。

　　“五弟妹”，太子步子从容，喊住了季清妤。

　　季清妤神色淡漠，俯身行礼，“给太子请安。”

　　太子打量着季清妤，有些憔悴却无损于她的好颜色，凭空多了脆弱，更适合有贴心人攻破她的柔软，仔细把玩。

　　老五那样风流的，不适合她。

　　“听皇祖母讲，五弟妹要在宫里住些时日？”太子寒暄道。

　　季清妤不卑不亢道：“皇祖母烦闷，想找人同她说说话。”

　　太子自然不是从太后嘴里听说的，太后什么心思众人都知道，不挑明而已。

　　太子摩挲着手指，语气亲昵：“正好孤也可以多见见五弟妹。”

　　季清妤皱眉，“太子还是多陪太子妃，她刚诞下小皇孙需要太子陪伴安抚。”

　　太子没有反驳，笑盈盈应道：“也是。”

　　“五弟妹没有老五作陪，不知是否寂寞”，太子绕到了正题，“孤听说最近，老五同丞相嫡女焦星宛交往甚密。”

　　太子窥着季清妤的神色，“母后还询问过孤，是否要给老五指婚。”

　　“孤哪里能做得了老五的主儿”，太子无奈道：“试探老五口风，老五但也不是不情愿的样子。”

　　季清妤抬眸，目光冷清，“太子想说什么？”

　　太子不怕季清妤生气，就怕她无动于衷，“孤想说，老五生性风流，五弟妹不若早做打算。”

　　“季小将军入狱，孤也十分痛心，老五非大才依靠不得”，太子语音一转，“孤愿意庇佑季家。”

　　季清妤心里止不住冷笑，刚才她怂恿惜春，如今反倒被太子拉拢，也是奇妙。

　　太子不欲多说，“五弟妹这样的美人同老五成亲没有多少时日，多有恩爱，不愿信孤也是应该。”

　　“五弟妹亲口问问老五，再回复孤也不迟”，太子语气笃定，料定季清妤得到的是答案不会美妙。

　　季清妤侧目看着太子昂然的背影，心下不确定起来，自己被太后留在宫中齐昀不会不知道为何，齐昀若是抗拒焦星宛，为何只言片语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