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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离开(1)255

肉肉喵 9707字 2023-05-02

  六层和五层没有什么区别,雅致的壁纸,漂亮的地毯。面前的门开着,缝隙并不大,但是足够一人进出。唐泽小心地走进去,闪电劈下,雨声刷拉,拍打着大大的落地窗。身后这两位无法交谈,他并不清楚具体意图,只能自己摸索。他轻轻咳了一声,问:“有人吗?”

  有人打开了灯。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唐泽察觉到旁边的视线,一转头,对上了一张惊恐的脸。唐泽很快,也在记忆中搜寻到了这张脸的名字,她叫王若凡,那场车祸中幸存着的女儿,躺在ICU里,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照片中的少女,很快和面前的人对上了号。唐泽看向后面的两个怪物,他们一直在那辆公交车上徘徊不去,就是为了看着他们的孩子醒过来吗?但是,天不遂人愿,王若凡还是来到了这个死人,或者将死之人暂居的地方。

  唐泽说:“......嗨?”

  面前的少女尖叫了一声,死死抱住了头。她很害怕。她既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后面这两坨肉。如果他和老莫拼凑出的那些信息误差不太大的话,她现在也许已经死了,也许将要死了。

  唐泽试着冲她挥挥手,只看到对方更加惊恐的面容。

  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作为过渡的她,自己才是不正常的。唐泽拿出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属于生人的温热血液从掌心低落,落下的时候宛如和雷鸣共振,在这个区域产生了一个无形的冲击波。少女的眼神迷茫了一瞬,那种惊惧从眼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你......是谁?”

  唐泽出了一口气:“真的有用啊。”

  活人的气息冲击着这个空间。

  她的视线移到后面,猛地捂住了嘴。一瞬间,一切记忆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脑海。电话刺耳的声音,母亲匆匆忙忙喊她起床,天桥上轮胎发出的刺耳尖啸——

  “爸爸,妈妈......”她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王若凡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过来。但她的两条小腿不知何时没了,一站起来,立刻摔下去。

  “我的腿呢?”她呆滞在原地,愣愣地在原本小腿的部位摸了摸,而后崩溃地大喊:“我的腿呢?!!!!”

  唐泽往旁边退了两步,身后的两个怪物也顾不得会不会吓到面前这个不定的魂,扑了上去。他们说不出话,只是啊啊啊地喊着。少女仍在崩溃地哭叫着:“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怎么活呀!!我的腿,爸爸,妈妈——”

  两个怪物仍然在啊啊啊地喊。唐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少女似乎能够听明白,她的情绪似乎不再那么地激烈,她毫不避讳地抱着那两团血肉,眼泪不住地留下来。

  “我知道......”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要坚强,珍惜当下,我知道......”

  两个怪物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边缘部分模糊好似糖被熬化在糖浆里,化成白雾逐渐消散在空气里。少女徒劳地抓着那空气,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最后只是拼命地对着空气点头,哽咽着说:“我会的......我会的......”

  她抹干了眼泪,扶着地,想用自己仅剩的腿站起来。面前伸出了一双手,她抬头看去,是那个和爸爸妈妈一起走进来的人。他说:“出去之后,再练习吧。这一段路,我背着你走吧。”

  *

  “哎,这位家属,你干什么呢?怎么在病房放鬼故事呢?”

  薛乐铭啊了一声:“我查了查网络上医生说放点他爱听的东西,对病情好......”

  护士:......

  薛乐铭:......

  护士:“这位病人除了张某讲鬼故事就没别的爱听的了吗?”

  薛乐铭说:“倒也不是......”

  “现在大晚上的,这个节目声音又这么大,你自己站在走廊上听一听能不能听见?隔壁要是开着门都能被听见你这边的动静,其他病人还休息不休息?”

  薛乐铭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节目是有点一惊一乍的......”

  护士继续说:“我们都是每两个小时要给危重病人换一次药的。新来的同事上班没多久,第一次上夜班,走在楼梯上听见有人念叨医院太平间尸体还魂,吓得哭着回去了。你这不是影响我们工作吗?”

  薛乐铭又是一叠声道歉,赶紧把那节目给关了。

  护士在那边换点滴,薛乐铭问:“能不能给他听歌啊......我在网上搜,他这种脑缺氧的患者,家属要经常说话,耳朵里要有声音,有刺激,对恢复好......”

  护士换着点滴,没说话。她看了一眼病人信息牌,上面写着:崔陆。

  这个患者是那场大型车祸中的一个‘生还者’。

  那场大车祸啊......护士熟练地插上了枕头,褐色的液体滴滴答答掉落。

  那场大型车祸真是几十年都难见到的惨剧......有不少遇难者都被送来了他们医院,大部分没到医院就死亡了,他们接受到的是各种各样扭曲的尸体。

  还算活着的,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一个是在这里躺着的年轻人,一个是另一个病房的一位阿姨。

  两个人都是缺氧导致脑死亡,都靠着仪器强行维持着......脑死亡,在某些国家,已经可以被视作医学死亡了。

  只有另外的一个学生,或许还有着生还的希望。

  护士换好了输液瓶,记录着体温,心跳,血压等各项数据。

  旁边的家属还在说着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帮助恢复的方法,她手下的动作没停,一言不发,没直说这些其实都只是无用功。

  可是患者家属不依不饶:“护士啊,他醒来的几率是多少?”

  薛乐铭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护士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脑死亡是不可逆的,生存几率很小,你还是要做好准备——”

  薛乐铭急了:“生存几率小......可是您看他好好地躺在这儿,我一直看着呢,呼吸也有,体温也有,心跳也正常的,怎么会呢?他应该不至于生存不了吧。我知道脑死亡就是死亡了,我今天是查过了。可是我看他一直情况看起来还好,是不是算是特殊的呢?就是假设生存了,您看醒来的可能大吗?或者生存下来的可能大不大?您直说,我都能接受。”

  护士说:“明天张医生再和您详细谈吧。”

  家属口中所说的有正常呼吸,全是靠呼吸机来维持的。

  接受不了脑死亡就是死亡的家属很多。今天白天,张医生在给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患者外地赶来的父母,和这个前来照看的朋友都无法接受,坚称他一切都正常,怎么可能已经去世了呢,死亡了呢?维持他的生理机能,怎么会是资源浪费呢?经过劝导,几个家属暂时将患者目前的状况理解成了‘植物人’。

  他们总觉得还有机会。

  这是正常的。

  脑死亡患者的家属,大部分都会选择强行挽留患者的生命,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接受事实。这个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几天,有的几个月,要看家属的心态,医生的引导,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客观条件,患者的家庭条件。

  作为医生和护士,应该做的是引导家属理解脑死亡的概念,而非强行宣布死亡。

  护士离开关上门的时候,看到病人家属正小心翼翼地把耳机放在病人耳边。

  薛乐铭的手机里,放的是一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他这次插上了耳机,应该影响不到其他人了。崔陆的头上套着呼吸机,薛乐铭只是把耳机放在他的耳朵边。

  这首歌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唱的,他还记得,那时候崔陆坐在第一排。这首歌,他是唱给他的听的。他一直存着音频......他知道他也一直存着。

  薛乐铭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重症患者的病房位于高层,站在这里,看得见月亮。

  他又返回到床边。

  崔陆静静躺在床上。

  崔陆的父母是今天白天赶来的。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他去过崔陆家里几次,两个老人都对他还算熟悉。白天两个老人陪护,到了晚上他来接班。

  他看着崔陆,突然开口:“小陆,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晚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往回走。”

  话说了一半,他停了下来,低着头,看着医院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崔陆的手放在上面,毫无血色。那个时候,他走得靠后一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盯着这只手。真想牵上去啊......可是他始终没有积蓄足够的勇气。他后悔啊,他那时候,怎么就没敢上去呢,怎么就没把话说完呢。

  耳机中放着声音很小的歌。

  能听到的吧?能听到的吧......

  他悄悄地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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