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斯特人们恐怕都不会有这种“对方和我生活方式不同，所以会产生矛盾”的烦恼，他们更可能产生的烦恼一般是在对世界的态度上，然后大家再通过自己之外的两类人在彼此间做出缓冲，方便减少矛盾的出现和升级。

　　而不是因为谁和自己不同就要互相敌视。

　　“利马斯特人的关系对我们来说就感觉有点乌托邦啦。”陈容声接话倒是很轻快：“不过你们也是没有资源问题——大家好像生育率都不高，最后只能让Virture们搞人造子宫？连我都偶尔会听到玛尔达抱怨你们把遗传基因往他们手里一丢就完，搞得有些Virture出现了自己是不是对你们干涉过度的抑郁。”

　　“这个没办法嘛。”

　　小玛丽耸耸肩膀：“不过Vir们也就是抱怨一下——就像是你说的那些爷爷奶奶？没事干他们反倒会伤心。”

　　“但是外面似乎不太赞同人造子宫的样子？”

　　“不知道。”

　　“没了解过。”

　　已经是大学生的华夏男生当即回答：“这种事情大家自己选嘛。我又不感兴趣。”

　　——而且这时候讨论太麻烦了吧。

　　——根本就不是讨论这个的时间。

　　在星际时代大家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的寿命上，大学就考虑生育实在是着急过头。

　　——还是谈谈最近的生活嘛。

　　“倒是你现在怎么样？嗯……族母课程现在怎么样？”

　　“对我来说就是很轻松嘛——我们也不是那种一定要学到哪里才行的。”小玛丽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漂亮的笑脸。

　　“除了国际政治比较难，其他的对黑暗哨兵都不算什么！”

　　“……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

　　利马斯特的政治环境和华夏什么时候都不一样，自己用自己的理解发言反而会带歪小玛丽。

　　“但是我们可以一起看毛概？”

　　“噗嗤。”

　　通信对面，黑暗哨兵一下子笑得弯下了腰。

　　“那时间可就长了，你不怕林娜姐姐下次问起来？”

　　“呃……”

　　“我倒是不怕，你的话——”

　　小玛丽抬起头看过来，隔着信号的传递也能看出眼睛亮晶晶的。

　　“华夏这方面压力还蛮大的——啊？”

　　02·安托瓦内特的雪

　　夏梵特·梵阿玲·费尔德巴赫离开安托瓦内特的时候，这颗星球在下雪。

　　奥黛莉亚·德雷克·费尔德巴赫带着丈夫和爷爷的骨灰唱片回到安托瓦内特的时候，这颗星球也在下雪。

　　“幸好家里还记得给我的停车续费。”

　　在看到仍旧停在太空电梯停车场的浮空车的时候，奥黛莉亚心情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回去……难道家里就没有停车的地方了吗？”

　　“至少我们不用打车。”

　　拿单在奥黛莉亚感叹的时候已经把浮空车能源充满，现在正拉着妻子的手启动指纹锁，好看看放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线路锈蚀之类的问题。

　　“你这车还挺能装。”

　　所以不需要拿单把利亚末和自己的小飞船开下来，可以把飞船平平安安地停在星港里。

　　而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的骨灰唱片则是同老人家自己生前要求的一样，配了个烟水晶配金纹饰的唱片架竖直架住，外面配上合适的制冷，整得高雅华丽一看就非常……非常……

　　非常古典音乐家。

　　骨灰唱片录的还是老爷子第十部 交响乐，自己带着指挥和乐团教出来的那一版。

　　当下已经绝版，乐团成员都开始搞古典音乐下学校了。

　　但不管怎么说，唱片架和现在的天气倒很是搭配。

　　灰沉沉的天，和烟灰色的水晶，还有纤薄如同天使或者天鹅羽毛的落雪。

　　利马斯特人的圣子正从打开的车前盖那边探过头，一双带着灰色调的棕眼睛关切又安静地看向突然被触动的词作家小姐。

　　然后奥黛莉亚熟稔地回给了他一个笑容。

　　“我只是觉得……明明我都变了这么多，结果安托瓦内特还是这个样子呀。”

　　“没别的事儿，继续检查车吧。”

　　拿单在确认了奥黛莉亚的情绪没有更多变化之后才点点头，继续检查有没有电路老化之类的问题。

　　确确实实过了好一会儿以后，两个人才把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的骨灰唱片和精美唱片架架到了后座上，开始往费尔德巴赫家的大宅开过去。

　　虽然费尔德巴赫们比起具体的骨灰更在意奥黛莉亚已经传了好几份的夏梵特亲手调教出来的那一版第十交响乐，但确实看大了他们中绝大部分的老爷子也值得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等待他回家。

　　尽管是一张需要低温避光垂直保存的唱片。

　　可这样更浪漫不是吗？

　　在餐厅几乎挤不下所以干脆大家都散在了这栋大宅子各个角落之后，奥黛莉亚和拿单跑到了房顶上。

　　雪还在下。

　　像是奥黛莉亚见到了老爷子雇佣来的独行佣兵的那一天。

　　“……那时候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些年的经历。”

　　拿单偏过头注视着她，像是过去任何时候一样等着奥黛莉亚发表下面的感想。

　　“嗯……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就在荒星过探险家的生活，结果最后因为林娜和陈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