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因为他们经历的事情让他们已经把一切放到了活下去这件事上，已经没有思考更高，更抽象的东西的力气了。

　　——甚至他们已经足够努力，也足够爱家里的每一个人。不然绝对不会放我离开家里。明明是不管大姐和我多么交恶，只要我能为科列宁子爵服务，这就不是问题。

　　——而不是给我找这么多借口，放我背着行李离开圣特雷萨。

　　贝尔博娜删掉了邮件的最后三句话，换成了简短的总结。

　　在把这封邮件发给阿德尔小姐之后，买了最便宜船票的小姑娘把阿德尔小姐之前送给自己的小型空间折叠装置安到了自己买到的这张床四周。

　　毕竟是最便宜的船票，除了一张床位外只有每天定时定量提供的营养液，连个放行李的架子都没有，还是多人一间舱室。假如没有这个能隔绝内外的小型空间折叠装置，那贝尔博娜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接受这种环境了。

　　——刚上飞船就因为不能接受环境逃走实在太糟糕了，但以后肯定要适应这种环境才行。

　　贝尔博娜落在装满了干奶酪和玉米饼的背包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年轻的姑娘干脆整个人弯下身，把装得满满的背包紧紧地抱住了。

　　——二哥第一次坐飞船的时候应该比我好些吧，毕竟是男人。

　　——但是，我要去的地方对我来说，一定会比奥洛娃要好。

　　虽然贝尔博娜自己也知道，这趟旅程不一定能成功到达终点。说不定在她到达之前，终端上就会接到消息，说她的目的地要换上一个，她需要掩护什么人离开，她要立刻自己转移或者帮助什么人——但她并不后悔。

　　不如说——

　　她满怀期待。

　　虽然贝尔博娜确确实实知道这些想法并不怎么好，但是……或者这也是一直藏在她内心中并没有向谁表达过的某种期待。

　　“感觉我真的挺糟糕啊……阿德尔小姐肯定不会这样吧。”

　　——————

　　贝尔博娜念叨的阿德尔小姐并不会想这些事情。

　　波古金家这位小姑娘的想法也算是革||命浪漫主义中糟糕的某一部分，而林娜·阿德尔早就不会去思考这些了。

　　她只会去专注思考那些自己能做到的东西。

　　例如在自己负责的这部分战后推演复盘上帮助一起努力的几个军部人员继续把责任丢给华夏人民共和国。

　　或者说得更明白点。

　　帮助联合军演中帝国方中属于皇帝的人和属于留共的人，一起拖延时间。

　　这是让她来做实在不是很容易的工作，不过也是确确实实有意义的工作。留利克□□已经在直播中看见了圣若瑟白塔向导的举动后就开始了逐步转移，在这种时刻，能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或许都是一个人的生命。

　　这是绝对有意义的事情。

　　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哨兵在投影上划出了一道横线，在华夏方的进化者们几乎绷不住要露出的死鱼眼中开始了为找回帝国进化者们面子而拼命瞎编战术目标的行动。

　　事实上林娜·阿德尔发自内心地认为，一直蹲在圣若瑟白塔这种地方而没有被奥洛娃白塔挑走的这些进化者根本没有面子可言，这种废物做出的工作完全可以丢到一边，让军队来完成就行了。

　　但现在，她在为这些家伙还不如军队普通经过训练步兵的任务完成度努力瞎编，并且拖延时间。

　　——不过这种瞎编以激怒华夏方然后展开一轮争论的方法现在效果已经越来越差了。

　　留利克帝国的进化者领队在心里遗憾地咋了下舌，然后精神链接另一端传来了另一个更无聊的人的笑声。

　　‘毕竟生气也是需要力气的，华夏军人们这方面的力气已经被你们在这几天耗光了。’

　　哨兵继续瞎编的声音不太引人注意地顿了顿。

　　‘……没办法，帝国的军队再怎么整顿，也不会是华夏的军队。’

　　——虽然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整顿帝国的军队了。

　　——因为要在帝国内部展开变革的同时还对外界保留一定的威慑，让某四个有资格来分食它的人犹豫一定的时间。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一样的话，肯定不会得到相同的东西。

　　帝国明显把这次联合军演看成一次参与者们分享的功绩荣耀，而不是一次对双方实力的试探和对Viathan这种当前最重要的敌人的各种针对方式的尝试。

　　不同的看法导致在战后复盘时双方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落差——相当让林娜沮丧的落差。但在西茜娅的提醒下她试着利用这个拖延了下时间，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可能因为华夏的进化者们在定位上更贴近于特种兵而非指挥者，所以进化者中年轻的那部分看起来真的非常干脆直白，直白到会被林娜的瞎编乱造激到精神场剧烈波动然后被参谋们和前辈们联手按住，安抚好一会儿才能让复盘继续下去。

　　但这种手段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用途了。

　　‘这可真糟糕不是吗？’

　　西茜娅像是在为了林娜叹息。

　　‘他们习惯了真是太糟糕的事情了。更糟糕的是白塔的调查队伍可不会为了我们的拖延就停下脚步。’

　　‘还没那么快。’

　　林娜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开了，以免和杨舒华那双死鱼眼对上。

　　‘联合军演结束前，就算来了，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搜。’

　　——更不敢阻拦星球之间正常的人员流动。

　　但就像是西茜娅说的，华夏方面用来愤怒的力气已经在之前耗光了——所以就算林娜·阿德尔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胡编乱造简直都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还有今天之前的一切学习和精力，华夏方面都能在瞪出几秒死鱼眼后直接开始复盘探讨。

　　还是就着她那些基本全靠编的内容探讨的。

　　这让林娜在接下来的复盘中感到了极为深切的尴尬。

　　不过事情总要继续下去。

　　不管是联合军演最后的复盘，原名沃尔库塔的星球上人们有序地撤离，正在前来圣若瑟的白塔调查队伍，都在同一时间进行下去。

　　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得到结果。

　　无论过程中使用了多少手段拖延。

　　一切都会结束这件事情——总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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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