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876年12月25日。

　　耶诞节。

　　这是谢斯托娃一世登基三周年庆典正日。

　　大部分人都不太理解为什么皇帝陛下把这个日子就这么明晃晃挂出来——哪怕稍微前后调整一下呢？总不能这样就用自己杀了亲爹的日子吧？

　　总该遮掩一下对吧？

　　本来不管是皇帝庆祝登基的日子还是耶诞节都是很棒的节日，大家都能舒舒服服过个节。现在过一次耶诞节就被提醒一次皇帝陛下是杀了亲爹上位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皇帝陛下又想遮掩了呢？

　　那个时候奥洛娃或者各星省中被反复提起记住皇帝陛下是在耶诞节杀死了亲爹的人会是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和当今长得特别像的那位可是试图干掉所有知道她杀了自己预定要结合的向导的人的。

　　不过帝国的执行能力也就是那样了，别说所有知情者，就是索尔仁尼琴家不还是有后人留下吗？可幸免于难需要运气或者手段，两者都不充足却又容易想多的人这两年耶诞节精神压力也挺大的。

　　但今年人们或许在意的不是这个了。

　　卓娅·戈莱在几次思考之后，还是“原因至今不明”但是都爆发了机械动乱的几个星省代表丢到了夏宫一角。

　　像是这位女官长真屈服在了众多抗议声中似的。

　　机械动乱在找不到原因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接近这些人。虽然他们看起来仍旧和过去来庆贺时一样光鲜亮丽，但谁知道机械动乱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呢？

　　皇帝陛下心大，愿意让他们来到奥洛娃；他们可没有皇帝陛下的宽广心胸，能和他们毫无芥蒂地交往——万一呢，万一就因为和那些人多待了一会儿导致回了自己星球的时候自己的星球也被传上了机械动乱的诱因怎么办？

　　已经打开，一个个接纳各地使者的夏宫就被这样的想法沉默着分成了两部分。

　　来自各星省的使者不分官员贵族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圣特雷萨、圣约翰、圣彼得、圣戴明、勃兰登堡、雪莱这些星省的使者又聚成另一个小团。

　　带着孙女混进来吃好吃的的费尔德巴赫大师站在相对较高的音乐台边上，在幕布的遮掩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下面那些人的聚散分合。

　　在夏宫的光下，就算是这些单纯的人员流动都是美的。

　　夏宫这段时间晚上一直在举办舞会，也算是为陆续到来的使者们提供了一个社交空间。虽然皇帝陛下也在夏宫，但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当然是不会天天参与这种事的。她第一天露个面，等耶诞节庆典舞会再出现一回也就够了。

　　尽管主人不在，夏宫这些空旷高大的厅堂仍旧是美丽的。

　　那是活动的，变化的，依靠金钱活生生燃烧出的美丽。

　　在VOS钴石大量应用之后，能源价格下跌让留利克帝国变得更强盛了——起码人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说别的，至少夏宫做出了这样的表率。

　　幸好能源价格下降之后，留利克帝国的物资足够丰沛。

　　在能源供应这把锁住了帝国喉咙的锁链断开之后，帝国的生产力简直不是在爆发，而是在爆炸。这个占据星域中恒星少得可怜的倒霉大国终于解开了命运扣在它脖子上的枷锁，过上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段日子。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看着稍微冷掉或者味道口感有了变化就被侍从们换走的大批大批食物，带着可惜咂了下嘴巴。

　　“大师你用不用这样啊？”活泼的小提琴手在台子对面笑着歪歪头，“您要是想吃随时都有人给您做不是？”

　　“那哪有吃自助的愉快感。”

　　老爷子眯着眼睛也笑了起来，“就是混在人群里偷吃才有趣。倒是你们——偷懒过了头了吧？”

　　“反正有燕妮小姐啦。”

　　作为皇帝陛下的人工智能，和卓娅·戈莱女官长一同掌握夏宫的燕妮倒是非常受欢迎。不只是因为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没事儿总带着乐团一起通过调教燕妮顶板上岗来偷懒，还因为这位小姐真的非常周全。

　　对于夏宫生活的普通人来说，愿意回应所有人求助的燕妮比尼古莉亚宫那位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亚历山大强多了。

　　燕妮小姐可不会只在乎那些血脉高贵和掌握权力的家伙，而是真真正正做到了一座宫殿智能总管该做的一切。

　　所以在小提琴手提到反正有燕妮小姐在的时候，听见的乐团成员都笑了起来。

　　夏宫的人工智能正艰难地通过机械手弹奏一段技术难度不高，但格外需要情感表达的曲子，大部分乐团成员还在给它做和声，和弦，搭配着主旋律自由发挥——反正现在也不是演奏每首曲子都需要郑重其事最好还找个历史典故或者前例做参考什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