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郡主她追夫火葬场了(双重生)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9章 无字碑118
世人皆知, 齐云侯府办了场荒唐的婚宴。
娶的人是蕙安郡主,但许多百姓都瞧见蕙安郡主利落地给了沈家世子一个响亮的巴掌,还慷锵有力地落字:“沈酩殷, 我不嫁了。”
也是自那日起, 琳琅大街的住民们再也没见过沈世子出门, 听说连在刑部的职都请辞了,不少人都暗暗揣测,说是生了重病, 半步走不出。
但其中究竟如何, 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今年是个稀罕的年份,立秋赶在处暑之前来了,将中秋节远远甩在身后。
头顶掠过几只振动翅膀滑翔的灰燕子,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蝉鸣。
这个时节, 除了多数耕农果商, 鲜少有在正午时分顶着太阳于城郊闲逛的, 就算有,可能也会远远被人笑话两句, 再指着大阳穴,说“这里不好”。
不巧, 沈酩殷就是个“这里不好”的人。
而就他不远处, 还有个差不多的。
“就是这座碑?”
闻疾目色凌厉,懒洋洋地走近两步,指腹覆上来,缓缓掠去无字碑上的灰尘。
紧跟在他身侧,沈酩殷颔首:“是。”
视线一晃, 也定在那面灰扑扑墓碑上。长长一块,就立在乱糟糟的一堆杂草上, 周身绿的黄的,瘦的胖的,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碑上没有刻字,只遵循逝者生前的夙愿用细窄的刀于上面刻画了两朵相依相偎的莲芙。
这是手艺人的墓,选址也是他在信上特地对主持说的,原本信上的原话是随便搞块木头板立在坟头即可,但却涟漪怎么都觉得不合理,就亲自挑了一块上好的石头料做墓。
从墓前站起身,闻疾无声地佛了佛衣摆上的飞尘,扭头看过来:“在碑上刻双生青莲纹是只有药仙谷内门弟子才知道的习俗,如此看来他身份着实不简单。”
“你是药仙谷谷主,不知道这些吗?”
“谷主就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抬高音量,闻疾不自觉地笑出来,食指指尖毫不避讳地指在他眉心:“在我之前的药仙谷好心肠啊,光内门弟子就收了三十多位,更别提外面扫山的外门了,若每个人我都知根知底,岂不累死。”
还没反驳,就又听见他如是说道:“就像你,难道你就清楚你家府邸中每个小厮的生平近况吗?”
被怼得哑口无言,沈酩殷无奈地耸肩一笑。
果然是小郡主的亲生父亲,就这副伶牙俐齿的满嘴歪理,何止是血脉相承,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懒得跟他说嘴,闻疾苦着脸抬高袖子擦了把额前的碎汗,在悄然中,他的呼吸显然急促了些,乱上了几分:“行了,看也看了,回去吧。”
“药别忘了给。”沈酩殷提醒道。
“放心,忘不了。”想到有趣的事,闻疾又笑意盎然的扭头看过来,流光溢彩的瞳仁中满是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弄:“那小姑娘是个倔性子,你怕是有的折腾了。”
他话头指得明了,隔岸观火的兴头也直白地摊开。尤其是这番话说到尾巴骨处时,他的目光还故意于男人左脸上的巴掌印上停了片刻。
清晰可见的殷红指痕遍布大半张脸,虽然比起前几日时已经治愈三成,但他肤质太优,施暴者又因怒火太过用力,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想到那日的决绝,沈酩殷的心尖也在滴血,愁容不掩,眉宇间满是为难:“一步步来吧,总能哄好的。”
“呵。”
微不可察的一声起音传来,带着男人半讽半笑的神色:“霍家人的身上流着差不多的血,都是认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的犟脾气,她更甚。”
—
回城后,沈酩殷与闻疾分开了。
一个回王府,一个改道跑了趟郡主府。
可与闻疾不同,沈酩殷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身形才刚逼近,就看见两个小厮一人拿了个大棒子跑出来,他们身后站的就是满脸忿愤的花青。
“世子请回吧,郡主不愿见您。”她福神,低着小脸。
沈酩殷为难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棍棒:“我没有恶意,只想跟她说句话。”
“郡主说了,不想见到您。”花青扬首,重复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莫大的情绪。
她自幼就陪同在小郡主身边,自然是明白在郡主心中这位沈家世子的分量,可这人不仅愧对郡主,竟然还害得郡主破了相,亏她当初无比希望两人喜结连理,当真是瞎了眼!看不出这沈家儿郎也是个道貌盎然之辈!
越想越气,花青干脆放狠话:“若您不愿意走,我们便只能拿大棒子驱赶了,若您还不愿意就休怪我们将此事告上开封府。”
眉心拧巴,沈酩殷面色阴沉。
对他来说硬闯进去见人不是什么难事,可难得是小郡主铸在他们之间的高墙,现在见不到人,任由他再舌灿莲花也不管作用。
叹了口气,他无声地行了个礼,没有固执地要进去。
瞅见他安静地离开,花青也松了口气。实话说,从带着不让沈家世子进来的吩咐过来时,她的心就格外忐忑,毕竟真要算起来,一个是以一敌十的武侯子嗣,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这该怎么拦呢。
目送他离开,花青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紧接着给看门的两个小厮对了个眼色,这才晃着缓慢的步子回到小郡主的院子里。
她回来时,正好看见却涟漪对着一只雕到一半的小木簪子发呆。
“郡主,沈世子走了。”她出声提醒。
良久,没有传来回应。
花青抿唇,再次道:“郡主?”
却涟漪总算有了反应,眸光一动,下意识将木头簪子揣进宽大的袖口里,茫然地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丝不太好看的弧度:“可说了什么?”
花青摇摇头:“只说想见您,说有重要的话想对您说。”
“没让你转达?”
“奴婢也提了,可世子他不愿意。”
“不愿意?”秀眉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随他吧,爱说不说。”
语罢,她从小小的一只秋千上站起身,简单活动了一下腕子,握着木头簪子的五指不知不觉收拢,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川”字纹开始微微渗汗。
这支木头簪子是她从前段时间就开始做的,但因为惰性上来,也就是三四天才动一刀,拖拖拉拉地滞到现在,进度连一半都没有。
但也巧了,因为用不到了。
或者说,她已经不想送出去了。
起初她多番猜想过,像沈酩殷那等谪仙般长相的人儿,佩上这看似清心寡欲的木簪该是何等风姿,但现在她已经不好奇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混蛋玩意儿!
“我去睡会儿,你去把有关海船的商贸往来翻出来吧。”却涟漪驻足回眸,懒散的眸色中透出几分凌厉。
花青屈膝颔首,低声一应。
这件事郡主前几日就跟她提过一嘴,说再等两日便要亲自去一趟江南,说要查看手底下几只海船出海经商的状况,还说这些能赚钱的大物件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一墙之隔外,是腾腾的春光。
旭日当头,灼热顺着发丝扫下来,连带着衣襟处、袖口边缘都是热浪。
回侯府想办法的沈酩殷被人拦在半路,对方当头一棒问下来:“她不想见你?”
被问的人扬眉:“若是想见我才奇怪吧,无妨,来日方长。”
燕屠深深皱着眉,显然很不满意一句“来日方长”,似乎在他心里,既然两个人心意相通就不应该把战线拉得如此长颓。
“那舅舅你想她了吗?”
没有半瞬的间隔,沈酩殷不假思索地答道: “想,当然想。想到只要她愿意见我,愿意再同我说说话,我宁愿再挨一巴掌。”
指腹贴在唇角,燕屠又问:“那你可以扇自己一巴掌啊,指不定却涟漪就心软了呢。”
“……”桃花眸微眯,满脸都是不可言喻的复杂。
等等,这个方法似乎也没听起来那么荒谬,指不定是可行的。
沈酩殷如是想着,脑海中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在悄然中有了路径,饶过山川密林,避开荒原大漠,直达城池堡垒。
“殿下,您可真是个天才!”
沈酩殷猛地抬高声量,两只手搭拍在面前少年的肩头,激动万分。
眨巴了下眼睛,燕屠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立马回神,以为他在说自己方才提到的“示弱打法”,不由得笑出来。
唇角勾起,连出一对乖巧的酒窝,圆溜溜的瞳仁闪着纯善的光,如他的名字一般。
即使是满身漆黑的檐下燕,也身怀最赤忱的心脏。
“那小舅舅接下来准备如何?”他又问。
收回了一时情急乱了方寸的手,沈酩殷顺势摸了把坠在腰带下的祥云纹圆白玉佩:“自然是给自己一巴掌,去哭两嗓子,指不定就有人心软呢。”
“那小舅舅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今日。”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另一件头疼的事情,太阳穴一紧,连带着神色也凛正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解决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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