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四溢的酒吧内，音乐四响。

　　夜里，人们收起白日的正经伪装，变得遵从自我内心的愉悦，放肆玩乐。

　　冯倩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吧台前的程雨薇，还在思考是否需要上前帮忙时，身侧有熟悉的人认出了她。

　　“哎，那不是程雨薇吗？怎么也会在这。”

　　“好像是啊。”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

　　“别了吧，很明显她心情不好，我要是狼狈的时候肯定不愿意见到熟人。”

　　“哎，冯倩，你不是跟程雨薇很熟吗？不然你去试试？那男人一看就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

　　冯倩寻着目光再次光明正大朝那个地方看了眼，在众人建议下起身走过去。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那男人只要还有更过分的举动她便会上前阻止。

　　而今，男人的举动已经触碰到她底线了。

　　程雨薇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只粗糙的手贴在自己大腿上抚摸，令她心生厌恶，只觉得猥琐恶心。

　　“滚开！”程雨薇抡起酒瓶就想往人身上砸，奈何喝多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被人轻而易举拦住。

　　周围人听见动静也只寻声望去，在一旁看热闹，并无上前帮忙的打算，这行为让男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走吧美女，一个人玩也是玩，不如和我玩玩。”男人言语轻佻，放下手中酒瓶，准备抱起醉趴在吧台的程雨薇。

　　“放手！”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冯倩上前几步，一米七以上的身高与眼前男人站在一起几乎处于平视状态，气势丝毫不减。

　　“你是谁啊？少管闲事知道吗？”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男人自是不愿意放弃，挡在程雨薇面前怒瞪着冯倩。

　　“她是我朋友。”冯倩不欲跟男人多言，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你要不走，咱们就警局见，你刚才所作所为我已经拍下来了，公共场所不顾女生反对而强制摸人大腿，是骚扰还是猥亵让警察判断吧。”

　　冯倩表情淡漠，真假难辨，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有人得知真相后对着男人开始指指点点。

　　“你！”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环顾了眼周围，见大家都在望着他，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终于不敢再放肆，狠狠瞪了眼冯倩，骂骂咧咧地走了。

　　赶走陌生男人，冯倩转身瞥了眼正眯着眼睛的程雨薇，无声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

　　“回家。”她说。

　　“不回。”程雨薇在冯倩怀里扭动了下，蹙着眉头嘟囔道。

　　“听话。”

　　“不。”

　　“不听把你丢出去喂狼。”看着面前耍性子的程雨薇，冯倩的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说完她便后悔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冯倩原以为自己好歹争气点，不要遇到关于程雨薇的事就变得不像自己。

　　她特意忘掉一切有关程雨薇的习惯，像这般幼稚的话，她好几年都没说过，谁知一遇到程雨薇，那些话就如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应激性说出了口。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乐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步伐走得相当不稳。

　　她抬眸，那双水灵的眼神此时像蒙了一层水雾，在灯光照耀下晃得令人心疼。

　　“冯……倩？”程雨薇抱起酒杯搂在怀里，皱着眉头醉醺醺地望着眼前的人，过了几秒开始傻乐：“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嘿嘿，可惜了，笑话已经过了，你应该早点回来，回来看我手撕渣男的。”

　　程雨薇自顾自说完，又想起什么，摇摇头推了冯倩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嘟嘟囔囔：“不对不对，冯倩还在国外呢，怎么可能在酒吧，我又喝多了。”

　　程雨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沉重的脑袋，放下酒杯提起包，略过冯倩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

　　冯倩自是不放心程雨薇独自一人回家，和朋友打了声招呼便出门跟了上去。

　　冯倩不知道程雨薇住在何处，便将她带回了自己早些年存钱买的公寓里。

　　公寓在她回国前专门托朋友找阿姨打扫过，干干净净。

　　程雨薇心大，可能深知身旁的人不会伤害她，又或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放下心来，任由冯倩帮她擦洗，收拾残局。

　　再次醒来，遇见故人，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程雨薇原本就对冯倩深感愧疚，又被这人撞见自己狼狈样，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好在冯倩体贴，往事一概不提，只是和从前无数个相处的片段一样，做好早餐递给对方，再送她回家。

　　关于失联这两年发生的事，双方都避而不谈。

　　程雨薇当时陷在失恋和事业双重打击的深渊，又得抽时间照顾甜甜，分身术乏，没深想冯倩回国的原因。

　　她原以为冯倩对自己的喜欢只是青春时期的懵懂罢了，这么多年过去，早没了意义，却不知正是年少的爱意，才热忱得令人难以忘怀。

　　程雨薇在得知冯倩回国，出什么事情下意识会想到对方，哪怕她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可在程雨薇心里，冯倩的位置从来都无人能替。

　　只是当初的她选择了家庭，也无法回应冯倩想要的爱，为了不像个渣女一样吊着对方，干脆果断地做了抉择。

　　一开始两人联系并不多，只是简单地从恢复网上交流开始，后来会隔一段时间约个饭，就像老朋友那样相处，并无丝毫越界的行为。

　　真正意义上让程雨薇察觉到冯倩对自己还有想法是在甜甜半夜高烧那次。

　　都说黑夜会使人脆弱，程雨薇独自一人深夜站在冰冷的急诊室前等候，只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鬼使神差的，电话拨到了冯倩手机上。

　　电话只通了两下，程雨薇便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赶紧挂了，庆幸没打扰到人的同时隐隐又有几分失落。

　　谁知冯倩没过多久又回了通电话，在她的追问下，程雨薇才吞吞吐吐说了自己的位置，然而没多久，程雨薇便看到冯倩胡乱套了件外套赶来医院，妆都没画，脸上还有淡淡的睡痕，若不是离得近，根本看不出来。

　　冯倩来后便主动从程雨薇怀里接过甜甜，带着她忙前忙后，程雨薇则站在一旁默默看这人熟练地走完了全程。

　　明明她才是孩子的母亲，可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前夫负责的，她并不熟悉，而今自己一个人独自走了趟，终于体会到了何为“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