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

　　就这么看一辈子。

　　“……”

　　恍惚间。

　　或许是因为有了黑夜的掩护令她鬼迷了心窍，折了心智，又或许是她早就想这么做。穆原野瞧了瞧近在咫尺的那瓣薄唇，红润里还透着淡淡的粉色，叫人直想欺负。

　　邪念一出，她蓦地压低了身子逐渐靠近易星辰，就在两双湿热的唇瓣即将交汇时，穆原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忽地停住了。

　　视线向上一滑，这个吻最终落在了易星辰的额头，带着十分虔诚而纯洁的向往，又有无法言说的隐忍与克制。

　　穆原野哑声道：“先欠着，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会光明正大地。”

　　要你。

　　-

　　翌日清晨。

　　易星辰缓缓睁开眼，迷蒙间，倏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没错。

　　但是。

　　“昨晚我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么？”

　　所以，我是怎么回房间的？？

　　“……”

　　她想了半天，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罢了，想多头疼，可能是后半夜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回来了吧。

　　她也没太在意，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穆原野已经做好早餐，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碗筷，见易星辰终于出来，她忽地冒了句：“先吃再洗。”

　　“…噢。”

　　易星辰刚起床脑袋还有些发懵，竟鬼使神差地听了话，到餐桌前坐下了。

　　今天的早餐还算正常，穆原野没夸张地做一大桌子的菜，只做了两叠吐司面包，餐桌两端则分别倒了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

　　看上去既简单又清爽。

　　易星辰坐在椅子上随意挽了挽鬓角的碎发，而后拿起块吐司面包，闭着眼就往嘴里送。

　　穆原野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抬眼看她。

　　这人估计还没完全睡醒，此刻还闭着眼专注地啃面包，穆原野的视线扫过她右侧脸颊，那里鼓起一个小包。

　　她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东西像只小仓鼠似的。

　　察觉到对方的轻笑声，易星辰瞬间清醒，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不对。

　　我昨天，好像被穆原野摆了一道！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来气！！

　　易星辰咽下吐司，幽幽地看向穆原野，虽然吃人嘴短但也理直气壮：“你为什么推我做指挥？”

　　穆原野扬起眉对她笑了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乐意。”

　　“……”

　　易星辰算是看出来了，穆原野之前表现出那副高冷的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压根就一点没变！！

　　真是太不要脸了。

　　易星辰忍住火气：“穆教授，难道学院里没人了么，为什么非得是我？”

　　易星辰之所以会拒绝穆原野，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再记起那段可怖的回忆。

　　对于她来说，那就是段挥之不去的阴影，她躲都来不及，更别提直面它了，更何况跟她搭档的人还是穆原野。

　　她始终无法忘记。

　　当年就是这样，她们一个弹琴一个指挥，最后两人却站在舞台上，像死刑犯一样接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她不敢再回忆那个画面。

　　若场景再现。

　　其滋味，便如同凌迟一般。

　　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把自己关在最安全的舒适区里，那样至少两个人都不会因此而受伤。

　　她也不用担心，穆原野会再一次消失了。

　　……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穆原野不知她为何一直在拒绝与自己合作，但这份差事也是临时被安排。

　　昨天会上的那种情况，就算她不说话，易星辰也会被王浩拉进合唱团，到那个时候，场面会更不受控制。

　　穆原野不瞎，她看得出王浩对易星辰有好感，而他会利用怎样的职务之便去追求易星辰，她不得而知，更不想给他这种机会，这才顶着繁忙的工作压力去接一个没有半点好处的苦差事。

　　没想到易星辰非但不领情，反而还一直拒绝，将自己的好意视若无睹。

　　想到这，穆原野也莫名的来了火，但她始终压着火气，淡淡地回了句：“对，我非你不可。”

　　就在一瞬间。

　　易星辰不知她是在说指挥非她不可，还是在说别的，但穆原野的一语双关，就足够令她失去所有理智。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每一个，都如同千斤重般砸向易星辰的心底。

　　……

　　她就像一阵飓风，将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切。

　　——都卷走了。

　　-

　　中午饭点。

　　易星辰和穆原野排练了一上午，下台后，两人一同去往学校餐厅吃饭。

　　虽然她俩行动还在一块儿，但易星辰现在还生着闷气，穆原野也依旧端着架子，这会儿谁也不理谁。

　　餐厅不小，来来往往都是老师和学生，易星辰端着餐盘，视线在周围扫了圈，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

　　餐桌呈长方形倚墙而立，两侧共有四个座位，易星辰放下餐盘，坐在了靠外边的位子上。

　　“……”

　　气性还是这么大。

　　我没生气，她倒先气上了。

　　穆原野轻叹一声，仰仰下巴，语气闲散道：“能往里挪挪？”

　　易星辰直接无视她，一面自顾自地吃着饭，一面在心里暗自腹诽。

　　答应给她当指挥，可没答应要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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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都是人，穆原野也不好一直尴尬地站在这儿。在外人看来，得多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啊？

　　她只得妥协，硬着头皮坐到易星辰的对面，还故意找茬似的吹了吹口哨，以示大度。

　　二人自顾自地吃着午餐，全程也没搭话，各自高冷。

　　沉默须臾。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笑闹声。

　　“易老师！”

　　“穆教授！”

　　易星辰抬眼。

　　——是今早带的合唱团成员。

　　四个女生端着餐盘到旁边的餐桌坐下，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兴奋道：“穆教授！我们也太有缘了吧！没想到吃个午饭还能碰到您！”

　　穆原野依旧吃着饭，眼也不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十分欠揍。

　　易星辰有些无语。

　　这大概，就是学生们见到她都退避三尺的原因吧，刚刚那个说话的女生估计是新来的，没摸清穆原野的性子就来搭话。

　　这下吃闭门羹了吧。

　　想着给那女生一个台阶下，易星辰转过头，朝她们那桌笑了笑：“是挺巧的，怎么样，今早的排练累吗？”

　　“不累！！哇～～易老师你好温柔啊，我们都好喜欢你！”

　　“……”

　　没想到这女生心眼挺大，被无视了还能继续有说有笑的，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易星辰被逗笑了：“我也很喜欢你们，那明天的排练，要更加努力噢。”

　　“嗯！易老师yyds！！哈哈哈哈哈……”

　　说完，几个女生你推我嚷地继续嬉笑，虽然声音不大，但易星辰还是能听到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诶你别推我！”

　　“我也觉得穆教授有霸道总裁那味儿！哈哈哈哈…”

　　“磕到了！！磕到了！！！”

　　“我马上写同人文发到学校帖子里！！”

　　……

　　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爱闹腾，易星辰也很享受跟她们在一起的感觉，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但她始终不太明白。

　　她们刚才所说的“磕到了”和“歪歪弟矮死”……

　　是个什么意思？

　　是在惋惜歪歪的弟弟磕到脚，所以矮死了吗？

　　难道她们这群人里，有人叫歪歪？

　　她正纳闷，隔壁桌的女生又发出巨大的哄笑声，而后你推我嚷地看向她和穆原野。

　　易星辰疑惑地问：“你们干嘛盯着我笑啊？”

　　其中一个长发女生解释道：“易老师，我们刚刚在讨论，说你特别像病娇美人！超正点！！”

　　易星辰忽然觉得，她跟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有代沟，好多词拆开了她懂，但连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譬如病娇美人。

　　……

　　等那群女生吃完饭走远了，易星辰才悄悄地摸出手机搜索“病娇美人”。

　　这不搜还好，一搜就跳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网络小说，她刷了两分钟就明白了，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什么隐喻。

　　大概就是，形容又病又娇的美人吧。

　　易星辰望着那群女生远去的方向，感慨自己好像真的跟时代脱节了。

　　正想着，一直坐在对面看戏的穆原野忽然放下筷子，玩味般地冒了句。

　　“该走了，美人。”

　　易星辰：“……”

　　这人怎么好的不学。

　　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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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老母亲：“乖女儿我教你，罚她睡三天沙发，看她还敢嘴碎不！”

　　易星辰：“这主意倒挺不错。”

　　穆原野：“妈～你到底站在哪边啊？”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