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往屿的手被暖光笼罩着，勾勒出他手指的轮廓和线条。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根部还有白色的月牙。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同时周往屿的手掌很宽，手也很大。

　　那次去野采差点摔倒，应之妤就被这只手拯救过；还有跨过那道小沟时，周往屿也对她伸出了手。

　　一想到在包老板店里应之妤主动去握了周往屿的手，她就为自己的行为而尴尬。

　　不过好在周往屿没提这件事。

　　仔细想来，自从认识周往屿之后，应之妤做过不少乌龙的事儿。

　　错把周往屿的鱼场当做黑心鱼场，理所应当地把他认成鱼场学徒，对着周往屿本人夸他长得帅，还有今天以为周往屿让自己扶他。

　　这么多乌龙凑在一块儿，都快赶得上这辈子的量了。

　　那边周往屿已经点好了单，他把菜单给服务员，最后不忘叮嘱一句：“麻烦不要放香菜，谢谢。”

　　应之妤抬头看周往屿：“你也不吃香菜吗？”

　　周往屿看向应之妤，“我记得你不吃。”

　　原来他还记得。

　　应之妤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对了，你上次给我发的野生七彩，第二对和第三对我还挺喜欢的，鱼在你朋友那里吗？”

　　“在他店里，”周往屿回答，“他的店在胜彩。”

　　在应之妤所在的城市有两个规模较大的花鸟市场，一个是他们刚刚去的天麟，另一个就是胜彩。

　　应之妤也经常往这两个地方跑，里面卖鱼的店铺她都挺熟悉。

　　想了想胜彩有几家卖七彩神仙的店铺，应之妤把目标锁定在了拥有门面店铺的一家，“他家是不是还做造景？”

　　“是的，你去过吗？”周往屿问。

　　应之妤放下玻璃杯，“去过。我的造景是铺底纱还有水草泥再重点草，他们家是走高端路线。我对造景没那么多要求，去他家的次数不多。我去看过他家的七彩，野生七彩倒是没见着。”

　　没想到应之妤知道那家店，周往屿继续说：“他那几对野生七彩养在二楼，实体店不太容易卖出去，他是自己在养的。”

　　“的确，现在实体店不好做，尤其又是野生七彩这种鱼，”应之妤说得认真，“先不说运费和耗损，想要价格低品相又好的野生七彩，这不大可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服务员上了两道凉菜。

　　周往屿将叠在一起的餐盘拿到自己面前，他拆开一副放到应之妤手边，“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

　　听到这句话，应之妤的眼睛一亮，“我下午没事，要去看鱼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往屿慢条斯理地拆着自己餐具的包装，“你今天——为什么想约我吃饭？”

　　周往屿目光真挚，且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被这样看着，应之妤反倒有些心虚。

　　“请你吃饭……是为了感谢你带我去野采，还帮我找鱼。我上周去和LR签合同，那段时间比较忙没怎么回你消息，加上回来我又……”

　　虽然应之妤不想承认，她昨晚退烧，忍不住诱惑来见SY，没想到正好是周往屿。

　　没有等到应之妤的下一句，周往屿问：“回来之后怎么了？”

　　“除了签合同，我去参观了他们的工厂和鱼场，还去看了观赏锦鲤的比赛。连轴转加上没睡好，可能抵抗力下降，回来就发烧了，”应之妤立刻补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应之妤说完后，周往屿的小臂撑着桌面，他身体向前倾，缓缓开口：“不用谢我。”

　　“该谢还是得谢的。”应之妤抿了一下唇。

　　“这些都是我想做的。吃饭也好，去看鱼也好，”周往屿敛起唇角的笑容，“应之妤，下次把邀请的机会让给我吧。”

　　下次把邀请的机会让给我吧。

　　周往屿的这句话让应之妤一怔。

　　如同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了心仪的鱼，它的品种，身形，纹路都是自己想要的。在你向它伸出手的同时，它也朝着你的方向游来，让人既惊喜也心动。

　　“打扰一下，为您上菜，小心烫。”

　　这是服务员将烤鱼送了上来，没有香菜作点缀，冒着腾腾热气的烤鱼有些单调，可在应之妤看来却比平时更美味。

　　和想见的人一起吃饭，应之妤的心情也自然而言地变好了，尤其是在听到周往屿的那番话之后。

　　和应之妤说的一样，除了中间的脊骨刺，烤鱼的刺不多。鱼肉鲜嫩，鱼皮也烤得恰到好处，在沾了酱香的酱汁之后更加可口。

　　吃饭的时候，应之妤将上周去LR签订合同的见闻说给周往屿听，也将一些视频和照片分享给他看。

　　果不其然，左沉的鱼场引起了周往屿的兴趣，“我听说过他们鱼场，有位顾客曾经和我提起过。”

　　想起左沉，应之妤其实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她的脸色微变，“怎么说的？”

　　“除了他们鱼场的锦鲤品相都很好之外。有关后续饲养的问题，他们鱼场也会提供一对一的售后客服进行处理，”周往屿问应之妤，“你觉得这种售后的模式如何？”

　　“看鱼吧，相比之下观赏锦鲤更容易饲养，在‘把鱼养活’这件事上就筛选掉了一半的问题，”应之妤放下筷子准备倒水，周往屿抢先一步拿起了水壶。

　　应之妤扶着杯子的边缘，等周往屿替她倒好后，她继续说：“谢谢。就和网购鱼一样，有人下单买了鱼，你不知道鱼到家有没有经过过温过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饲养，也不知道对方给鱼提供了什么样的环境。所以大多数网店会提供‘入缸前原价包损，入缸后一律不赔'的服务。你们鱼场主营的是神仙鱼，也有你鱼房的七彩神仙，这种鱼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好养。如果提供售后服务，我认为为什么鱼养死了这个问题会比较突出。”

　　应之妤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况且这种一对一的售后服务只是说起来好听。就拿你们鱼场来说，顾客都加了你的微信，如果他们有问题，你看到了一定会及时回复的，对吧？”

　　“嗯，我会。”

　　“这其实也是售后的一种。现在只要会营销，原本应该做的事情都变成恩赐了，”应之妤笑了笑，“不过你正在做鱼房，之后也会做网店，这也不失为一个思路。”

　　应之妤站在周往屿的角度考虑并说出了这番话，她没有针对左沉的意思，可现在想来他确实会做生意。

　　听到这里，周往屿回忆：“我曾经和那个鱼场的老板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年纪也不大。”

　　“你说的是左老板吧？”应之妤坦然道，“他是LR的股东，我去鱼场的时候是他带我参观的。”

　　此刻两人已经吃完了烤鱼，盘子下的固体酒精块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小团火焰。

　　周往屿微微颔首，“你觉得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