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时画时安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青梅29
今晚浮云淡薄,月色甚好,时婳刚沐浴完,一头青丝还未干,她走到廊下,任微风拂过湿发,她侧过身子倚靠着栏杆,单手支颐,翘望天上的明月,
她已经离开家,接近两载了,接二连三的突逢巨变,让她无时无刻都紧绷着心弦,心力交瘁到连思念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难得此刻平和安静,她可以尽情地想念阿娘了。
阿娘在哪儿?能不能吃饱饭,穿暖衣?
一层水意涌上眼眶,还未开始掉泪珠,她就看见陆时侒进了月洞门。
时婳拿帕子揉了一下眼睛,重重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两个梨涡儿显现出来就是一张恬静的笑脸了,她走到他跟前,颔首弯腰福了一礼,“二爷,你回来啦!”
谁知,陆时侒压根不搭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时婳一脸茫然,他这是又怎么了?
她直起腰,快步跟到他身后,“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吃茶?”
陆时侒恍若未闻,大步流星往前走,猛地掀开湘帘径直去了内室,时婳盯着晃晃荡荡的湘帘,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有预感,今晚注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一进屋里,地上全是他身上的物件,什么玉佩香囊,玉带外衫,里衣靴子,零零散散一直散落到浴房,时婳一件一件把满地的衣裳饰品捡了起来,抱到卧房,又去拿了一套干净的亵衣给他放到浴房外面的凳子上,“二爷,衣裳我放在门口了。”
浴桶里水汽蒸腾,氤氲的热气都飘浮在半空之中,陆时侒阖眼倚靠着桶壁,双臂撑在桶沿,头略微往上仰着,浸在水里的胸膛有些起起伏伏,酒气混合着怒气,从心底往上涌,烧得他有些难耐,在听到时婳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在一片水雾朦朦中猛地睁开了一双发红的眼。
时婳知他饮了酒且心情不甚好,她怕祸及自身,越发的谨慎小心,去小厨房煮了一碗醒酒甜汤,端着来到了书房。
陆时侒正倚靠在圈椅里,撑首闭着眼假寐,她走到他身边,把碗搁在桌上,柔声道:“二爷,喝碗醒酒汤吧,我去铺床。”
他掀开眼皮,直勾勾地盯在她带着淡淡笑容的面上,眼神像划在冰面上的冰刀又冷又硬,他轻启双唇:“你都会什么?”
时婳被他这一句没缘由的话问得一愣,“二爷,指的什么?”
他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与嘲讽:“床帏之间都会什么?”
时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通红,羞赧到无以复加,垂下螓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别人面前,自荐枕席?”陆时侒眼神冷漠地睨着她,声若冰霜,话里满是讽刺:“就没点本领?让我也见识见识。”
时婳闻言,呼吸滞住,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两颊上的羞红瞬间褪去,甚至是连唇色都变成了惨白,她不可置信地抬起来脸来看他。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她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什么尊严,廉耻,脸面通通被他踩在脚下。
“你既愿意爬床,何不来伺候伺候我?”陆时侒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
他的话,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甩在她的面上,打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以为他会听到她的解释与反抗,却没想到她粲然一笑,说:“哪个丫鬟不想攀高枝呢,谁愿意当一辈子的奴才,我也一样。”
她拗着秀美的脖颈,将脸转到一边,强辩道:“爬谁的床不是爬?”
陆时侒紧绷着下颌线,眼里的怒火要将她吞噬掉,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再说一遍。”
清凌凌的眼睛直视着他,唇边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只是想过好日子,二爷你能给我好日子吗?”
他气到手都是颤的,将她一把扯到了怀里,俯下身,堵上了这张红唇。
时婳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死死掐住后颈,她吃痛,一点点铁锈味弥漫开来。
时婳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推他,感受到她的反抗,他放开她,拿她的话讥讽:“怎么?不是爬谁的床都行?”
是啊,她不是早就打算了吗?那么是他或者是陆三爷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垂下长睫不再反抗。
陆时侒扯着她的胳膊往里间走,推搡之间,头上松松垮垮挽着的发髻散了下来,头上的蝴蝶簪子,“咣当”一声掉在地板,发出了一声脆响,她淡漠地看了一眼,往后,她就不配再戴了。
本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此刻以这么一种难过的方式失去了。
她再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地从正门嫁与别人为妻。
黑白分明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水光,眼泪盈眶,她原以为,他虽言语刻薄,但至少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和陆曜臣那样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凌乱的发丝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他唇边溢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胡乱地拨开她脸上的发,“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时婳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咬唇不语,她感觉心中痛不可言,阖上眼皮,眼眶里的泪打湿了雅黑的长睫,滚到了冰凉青白的脸上。
她的眼泪像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样气这样恨。
他恨她长了一双酷似他母亲的眼睛,却如此自轻自贱,他气她去找陆三,气她宁愿跟陆三却不愿意跟他,更恨自己,看不得她的眼泪,会在意一个这样的女人。
陆时侒俯下身,修长的指抚上她紧蹙的秀眉,泪痕斑驳的颊,他从未想过,她竟然这么柔软温暖。
烛光摇曳,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平静。
陆时侒披衣靸鞋去了浴房。
时婳盯着竹青色的床幔,微微愣神,没有红烛,没有合卺酒,甚至没有一句问候,她被抛弃在一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甘?她早就认命了不是吗?
时婳曲着腿坐了起来,她垂下眼眸,就看到寝褥上的点点血迹,异常得刺眼,她觉得哪里都疼,勉强踩着脚踏站稳。
她紧蹙眉头,试着往前迈步,每走一步都疼得她倒吸凉气,走到小榻旁,她弯下腰拉出几面的箱笼,找来新的被褥换好,拿着一把小剪刀抱着那床弄脏的寝褥出了屋子。
院内漆黑一片,天上的明月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天像墨一样黑。
如此怕黑的她,却径直往后院走去,伸手不见五指是对未知的恐惧,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的东西,不在乎,也不害怕。
时婳到了后院浴房里,点亮了蜡,往浴桶里添了一些温热的水,她咬紧牙关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衣裙,坐到小凳子上,把弄脏的褥面拆了下来。
陆时侒洗了个冷水浴,把混沌不堪的脑袋,浇清醒了。
想来她确实不算是个好姑娘,但也并没有来招惹他,她碍着自己什么事了?他凭什么要求她必须做个好姑娘?
她好不好地与他什么相干?是他自己瞎了眼非得在意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反过来怪她?
他回到房内,床上是崭新的被褥,床上的人不见了踪影,他里里外外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也不见她的人。
心头突然一紧,走到屋外,见后院有隐隐亮光,快步走到后院,就看到她蹲在水井边洗着什么东西。
四周一片昏黑暗淡,只她身侧的烛台散发着昏黄的亮光,她就在这片光圈里低着秀美柔和的侧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进木盆里。
她洗不掉,放了很多很多的皂角粉,手都搓红了也洗不干净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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