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风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左右睡不着便去了礼堂。

　　李主任看到赵挽风的，停下忙碌的脚步问了一下医院那边的情况，知道医院一切正常，也跟厂长似的松一口气。

　　他拍拍赵挽风的肩膀：“厂里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儿，很多东西要处理，这些天可能顾不上其他，食堂伙食，乃至医院正常运作都要辛苦你们了。”

　　“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赵挽风倒也不推脱：“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主任本想说人手够了，让她好好休息。

　　但是转念一想，这节骨眼谁能躺得了，与其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如找点活计做做呢。

　　于是李主任点点头：“小姑娘们都在折纸花呢，你去看看吧。”

　　赵挽风依照李主任的指引找到了正在折纸花的女同志们，说来也巧，全是熟人。

　　主持手工大局的是大林嫂，得力干将为南大姐、小刘嫂还有宋小丽。

　　此时她们已经折了不少花，看到赵挽风过来自然又是一阵关心。

　　……

　　事故家属们是凌晨到的。

　　出现意外以后，厂里第一时间派车去接工友们的家属，长途跋涉来回十几个小时家属们陆叙到达。

　　家属们自然是非常难受的，哭声响彻万林厂上空。

　　这一夜万林厂几乎无人入睡。

　　第二天，众人追悼牺牲工友，接着便是安葬事宜。

　　说到安葬，在现代基本都是火葬没什么可说的，可这时候火葬只是倡议并未全面推行，一直到85年国家才正式颁布丧葬管理条例，推行火葬。

　　不过国内奉行土葬，讲究入土为安，即便丧葬管理条例出来了，火葬也推行了很久才让全国老百姓接纳。

　　当然，此时说这些都太远了，说回牺牲工友们的遗体，人们在万林厂举行了哀悼会之后，牺牲工友的遗体便被家人领回去安葬了。

　　为了表示关心与慰问，厂里还派车派人陪同回去，并包了所有丧葬费用，还给家属发抚恤金，至于工友的岗位可以由家人继承。

　　总而言之，一系列的优待算是万林厂能为工友们做的最后的事。

　　自工友遗体送走后，李主任又趁热给厂里的工友们开了一次大会，主要是做总结报告加工友心理疏导。

　　其实厂长当天那一番话以及后来给亡故工友家属的优待已经让工友们十分熨帖，他的这一番心理疏导可有可无。

　　不过李主任的心意大家都很感动，所以即便大家一宿没睡都很困，但在李主任需要掌声的时候，众人还是毫不吝啬地给予他热烈的掌声。

　　然后该睡觉的睡觉该工作的工作，万林厂的突发事故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万林厂再次恢复正常的工作秩序，恍惚间仿佛这场意外从未发生。

　　当然，若不是医院这边还躺着二十多名伤患的话。

　　实习医生们的实习期是三个月，期限是12月到2月，既横跨了元旦也会在川渝度过春节。

　　因着国外订单的关系，万林厂的工作十分繁忙，工友们在万林厂第一个春节是没有假期的了。

　　在车间生产大口径榴弹炮的同时，顾念余也投入了新项目的研发。

　　顾念余经常熬夜加班，赵挽风也正式开启了三班倒的医院值班日常。

　　有时候顾念余回来，赵挽风值班去了，等赵挽风不用值班，顾念余又要加班，总而言之两人虽然同在5-501却鲜少碰面。

　　赵挽风不止一次感慨幸亏自己当机立断买了棉被，随着第一场雪的到来，川渝深山里的冬天冰冷彻骨，若只靠那一床薄薄的垫被，估计很难熬。

　　当然，除了这个变化之外，医院也有了变化。

　　之前护士们对她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些存疑的，但是现在众人对她就跟对其他医生一般尊敬，别说护士，就连林茵茵也不再是过去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赵挽风觉得很神奇。

　　看来这一次意外，也有其好处，至少医院确实被拧成了一股绳。就连林茵茵这种对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的都改变了。

　　赵挽风并不知道，林茵茵经过这次意外，心境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自诩才情第一，能力第一，可是事故发生的那天，她脑子一片空白全程是懵的，后来是赵挽风主持大局，才让他们这群无头苍蝇从混乱中醒过来跟上了她的步伐。

　　再后来，又亲眼见证了赵挽风包扎缝针的能力，林茵茵猛然间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那天顾念余对她说的话这才慢慢地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年，她似乎真的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慢慢的脱离了原本的初衷。

　　在遇到顾念余之前，她努力学习何尝不是为了家人，为了祖国，即便遇到顾念余的伊始她也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是后面她越来越贪心，想成为顾念余眼里的唯一，所以才会针对赵挽风，看不顺眼赵挽风。

　　可事实证明，赵挽风的能力确实很强，她配得上顾念余，反倒是自己……自以为强大实则不堪重用……

　　林茵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清醒了。

　　于是她开始思，该如何才能找回初中做回她想做的自己。

　　那天值夜班，林茵茵看到牛院长的办公室亮着灯，鬼使神差地她就走了进去。

　　彼时牛院长正在看书，看到林茵茵进来倒也没有太惊讶。

　　“我猜到你迟早会过来找我的。”

　　牛院长处变不惊变成林茵茵吃惊了，她意外地盯着牛院长。

　　“您猜到我要来？”

　　“我想，万林厂短短一个多月，你是经历最多的，定然也是收获最多的，今天你来我的办公室应该有很多疑问想寻找答案吧。”

　　林茵茵有些钦佩地点头。

　　“你畅所欲言，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在您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茵茵没有踌躇多久，直接问出最关切的话。

　　“你年轻，有能力，是个医学素养优秀的医学生。”牛医生毫不避忌，直白地赞许。

　　“可是……”林茵茵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