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他又换衣服了吗？”洛可突然问。

　　“啊？”空呆了一瞬间。

　　看到空茫然的表情，洛可觉得自己想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空说的“变化”，她脑子里顿时想到了执行官时期的流浪者，或者说散兵。

　　但是，她认识的流浪者又没有失忆。所以就算有点变化，也不可能直接变成另一个人吧。

　　“你刚才说，他‘又’换衣服了？”空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洛可，“你见过他穿其他衣服的样子？”

　　“嗯……比如红色的斗笠，衣服的颜色也像是红色和黑色。”洛可尝试着回忆，然后就看到空的眼睛圆了一点：

　　“洛可，你消失的这几天，是不是去了……”

　　那一瞬间，洛可又产生了那种熟悉的模糊感，不同于上一次，这回她“抓住了”那种感觉。

　　就像是以她自己为中心，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淡化。而洛可成为了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排斥、被驱逐到未知的地方。

　　几乎是本能的，洛可朝前一扑——差点就撞倒了空。与此同时，她的两只手也成功捂在了他的嘴上。

　　空：“？！”

　　金发的少年彻底瞪圆了眼睛。足够近的距离下，琥珀色的瞳仁清晰可见。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时间又过了几秒。直到洛可松开了空，空也在同时反应过来。

　　“好像……没事了。”

　　“洛、洛可？”

　　“等一下，什什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洛可的声音、空的声音和派蒙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场面一时十分混乱。等到三人终于从咋咋呼呼中平静下来，空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红色。

　　“所以，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吗？”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抿了抿嘴，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作为见多识广的旅行者，在冷静下来之后，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洛可点了点头。然而，在想到刚才的场景后，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事情好像是不能说出来的。比如……和时间或者空间有关。”

　　“一旦说到某个词，或者某个关键信息，我身上就会出现一些变化。”

　　“就像昨天早上，我没能在旅店门口等你们一样。”

　　空思考了几秒：“你是说，刚才我在说到那些话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吗？只有你一个人察觉到了。”

　　洛可点了点头。

　　“欸？什么，什么问题？”

　　听到空这么说，派蒙露出一脸紧张的表情。

　　空没有回答，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垂着眼睛沉思片刻之后，金发的少年摇了摇头：“你刚才说的，只是谈到和时间有关的东西，比如过去或未来，并不一定会导致别的结果。比如……”

　　想到洛可刚才的反应，空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下去，换成总结性的一句：“总之，我以前亲眼见到过，通过‘过去’改变了‘未来’的事。在提瓦特大陆，时间并不算是禁忌的词汇。”

　　空说的很慢，近乎于一字一顿。直到他这句话说完，周围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那是当初在稻妻的时候，空旁观了雷电影在“过去”种下神樱树，拯救了“未来”，也就是“现在”的稻妻。

　　显然，其中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出手。但能够做到这一点，证明了这个世界的过去是可以被改变的。何况，他们刚刚只是谈到了相关的故事。

　　所以……

　　“所以，不是和时间有关的事情不能说，应该是和我有关的事？”

　　互相对视了几秒后，洛可得出了这个结论。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流浪者换衣服这件事，能让空猜到“她消失的这两天，是穿越到了其他时间”。不过，刚才洛可感觉到异常的时候，空确实正要说类似的话。

　　包括被散兵带到那艘船上，她也是正要说出“我和流浪者一起，在须弥遇到了空”这件事，话没说完就穿越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空，应该还没有去过须弥。

　　“目前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空赞同她的猜测，“这样的话，也许我们没法……分享你之前的故事了。”

　　洛可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包括空之前或许见过她这件事，甚至不知道见过几次，也都不能问了。

　　除非他们无视这些异常，继续头铁的聊往事。然后不知道聊到哪一句，洛可又突然被迫消失。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派蒙看看左边的这个，又看看右边的这个，然后跺了跺脚：“哎呀，虽然你们说的我没怎么听懂，但我们找到了洛可，这是一件好事吧？”

　　空点了点头：“当然。”

　　“哼哼。”派蒙双手环胸，露出得意的样子，“既然是好事，这个时候就庆贺一下！比如现在去大吃一顿，明明我们都没吃早饭吧！”

　　空：“额……”

　　洛可：“嗯……”

　　“这样的话，不如带我一个？”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路上传来。洛可感到背心一阵发凉，转头一看，戴着斗笠、一副修验者打扮的少年，正站在道路的另一头招手。

　　洛可：“……”

　　是、是流浪者？

　　但是为什么……也许是对方的表情，也许是眼神。又或者是记忆中的不久之前，在蒙德某处遗迹的经历，让洛可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

　　熟悉感。

　　“洛可，几天不见，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洛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与此同时，流浪者已经向她走近了过来。

　　明明是一样的表情，一样柔和的微笑。看起来也没有因为她放鸽子，而要追究什么的样子……

　　洛可其实很清楚，流浪者就是这样的人。就算她昨天确实失约了，他也不会真的对他生气。

　　只要好好解释，认真道歉，他们依然能像之前约定好的那样，一起去其他地方旅行。

　　但是，这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到底从何而来？

　　几秒之间，少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垂落在斗笠边缘的铃当叮咛一声，几乎碰到洛可的衣服。

　　洛可看着他那双堇色的眼睛，声音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流浪者？”

　　对方嗯了一声：“是我。”

　　洛可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开口，这次声音非常迟疑：“散兵？”

　　流浪者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明明他是在笑，却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里没有任何喜悦之类的情绪。

　　“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啊，真让人意外。”他说，“散兵已经是过去式了，是没必要保留的东西。

　　“不过我真没想到，一个明明早就消失了的人，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洛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总觉得对方的话中，有什么……明显不对劲的东西。

　　在她给出回答、或者流浪者继续说下去之前，那种熟悉的模糊感，又一次找上了她。

　　“流、流浪者……”她下意识张口，同样试图打断对方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之前阻止空的话，这一次似乎困难了一万倍。

　　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名字。甚至看不到流浪者的反应，也没能看清自己的情况。

　　周围的世界迅速模糊成一片万花筒，裹挟着她的思维与身体，穿过方向未知的通道。

　　“洛可——！”有谁的声音在喊，或许不止一个。这么听起来，他们的声音居然有点像？

　　然后，少女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