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雪压枝头的傍晚, 江霖生脱下防护服出实验室，刚进办公室，就听见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

　　他从搭在椅背的羽绒袄兜里掏出手机, 意外的，是宋伊打过来的。

　　划开接收视频。

　　宋伊已经穿上了薄薄的绿色夏季衬衣和白色小西裤, 靠在海上大桥栏杆上, 扎高的马尾被海风带起, 碎发轻拂脸颊, 江霖生发现她头发短了点，估计是天太热，不好打理, 剪了。

　　宋伊趴在栏杆上叹一声：“终于接视频了，你下班啦？”

　　“今天出来的晚一点。”

　　江霖生返回聊天记录, 看见四个未接视频, 她还没一次性给他打这么多过，“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就是可能会错过。”宋伊说，“今天晚上我要和晚间新闻联播做个现场连线，你要不要看呀？”

　　江霖生看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五十, 提起羽绒服穿上，“我现在回家, 用电视看。”

　　“不着急，国外新闻都是最后才播，你还有半个小时。”

　　江霖生戴上蓝牙耳机, 和她边走边说。

　　“你不是不喜欢出境？”

　　“没办法呀, 赶鸭子上架, 央视记者过不来，我只是个临时替补。”

　　“那里怎么了？”

　　“有点骚乱。”

　　江霖生脚步一滞，仔细观察她在视频里的模样，夏天在国内养伤喂出来的脸颊又瘦了回去，微有疲态，眼睛还是亮亮的。

　　宋伊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多想了，举远手机让他看清全身，即便这个镜头照出来的她不优雅，“我一点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她掉转手机摄像头，对准举着牌子高声呼喊的人群，又转到还在调试设备的同事身边，“我们在外围呢。”

　　江霖生确定她在安全范围内，才迈步往车库走。

　　宋伊就是打视频过来通知他一声，很快挂了视频，让他专心开车。

　　就算江霖生很想快点到家，但正是下班高峰期，他的车堵在高架桥动不了，只能在手机浏览器上进官网频道看晚间新闻联播。

　　和大多数记者连线一样，主播说完，切换画面，视频里出现她手拿话筒的模样，但并没有立刻出声，网络延迟，缓了几秒之后，密闭车厢内才响起她的声音和动态画面。

　　车子动不了，江霖生双手干脆松了方向盘，拿起架在支架上的手机到眼前，看她面对镜头镇定自若，侃侃讲述，偶尔侧身抬手朝身后黑压压的人群示意，仿佛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当他伸手触摸的时候，又是冬天冰凉的屏幕，提醒他只是个错觉。

　　这一刻，江霖生压抑了近半年的思念，好像达到了顶峰。

　　*

　　宋伊提前一周和江霖生说了今年会回来过年，让他开始准备她回去之后要穿的用的东西。当然，她只是说快回去了，没具体说哪一天。

　　她在二月某个寒冷的清晨敲响了江霖生的房门。

　　只要在门卫那登记过了就会直接让进来，江霖生没问是谁，直接拉开了门。

　　他刚从被窝里出来，还没彻底清醒，乍然看见门外盈盈笑弯了眼的宋伊，以为自己又做梦出现幻觉了，正想抬手揉揉眼，她突然伸手挂上他脖子跳进怀里，抬起的手便顺势托住了她的臀。

　　沉甸甸的重量挂到身上，他才确定，是宋伊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冲击心脏，让他忍不住颠了颠，黑瞳亮得可怕。

　　宋伊冰凉刺骨的双手抱上他的头，左右晃晃作弄他，“怎么还愣着了呢？”

　　“手怎么这么凉？”

　　“出租车只能送到小区外面，我自己走进来的，你说呢，一公里地，都要冻死了。”

　　江霖生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淡蓝色夏季轻薄西装，连忙抱着她进屋关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让我去接你。”

　　“那样就没有惊喜了呀。”

　　“厚衣服呢？”

　　“懒得拿。”

　　江霖生快步走进卧室，撩开被子一角将她送进被窝，里面还有他暖了一夜的热气，宋伊蹬掉脚上高跟鞋，左右一掖，将热烘烘的被子整个缠到身上。

　　但刚缠好，就被江霖生抖搂开，他也上床，将人竖抱进怀里，两腿压紧实，“我给你暖暖。”

　　宋伊在飞机上睡了一夜，现在一点不困，笑嘻嘻的，“暖就暖好了，你脱我西装干嘛？”

　　“躺床上不硌得慌难受？”

　　“我愿意。”

　　“太厚了不方便暖热。”江霖生抽掉她西装的最后一条袖子，扔到床下地毯上。

　　“你怎么又脱我衬衣？”

　　“肌肤相贴更方便暖热，你胳膊怎么也这么凉？”给她脱光光，江霖生拉开圆领宽松睡衣将她套进怀里紧紧抱住，用热腾腾的胸膛烘烤她皮肤，帮她快速回温。

　　宋伊仰头看他的脖颈和下颚，凉软软的指腹点上他生了青茬的下巴，“真就单纯帮我暖呀？”

　　“你说呢？”江霖生额头贴贴她额头，还是凉的，测不出烧不烧，“我有那么想要？”

　　“那谁知道嘛，一回来就把人家塞进你的被窝里。”宋伊好奇扣他胡茬，“我以为，其、心、昭、昭。”

　　有睡衣将两人捆紧实，江霖生松一只手捉她作坏的指头，印唇上亲一下，“这次回来有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