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面上仍旧是那套公式化的客气表情。只是心里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您看见周霖就那么高兴吗？」

　　「怎么不高兴了，他可是我保命的攻略对象诶。一想到原来在三次元也能见到玛丽苏小说里面那种阴鸷反派深情男二就好笑。」

　　杨沐说着便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愧是小说深情男二哈，比我前前部戏更适合演男主。」

　　苦娱乐圈丑男久矣的杨沐感叹道，也不说丑男了，毕竟他们和自己一样只是路人，NPC都算不上，甚至连任务也不配拥有。

　　杨沐自己想着把自己逗乐了，她眼角笑得弯弯，反应过来又刻意憋住了笑。

　　「我已经想象到他顶着这个帅哥脸把女主摁到墙上，然后眼角发红，恶魔低语‘我把命都给你’，啊哈哈哈受不了了。」

　　杨沐的系统：……

　　周霖把杨沐笑了又憋住，没憋住又笑了出来的景象收入眼底。

　　总觉得杨沐似乎和印象里的她并不相像，倒是和她六岁第一部演的那个剧的影子重合了，小时候笑起来只有单边的酒窝，现在还是只有单边的酒窝，平白多了些可爱。

　　“合作愉快，杨小姐。”周霖将合同递给杨沐，一式三份的合同甲方执了两分。

　　杨沐对合同这些东西只是略有了解，平时接到的广告大多只是推广，工作邮箱就够交代清楚了。不过经纪人赵洁替她把过关了，杨沐也没想太多。

　　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是要接近周霖这个人。

　　“合作愉快。”杨沐笑道。

　　几句客套话过后，经纪人带着杨沐离开了办公大楼。

　　「他字还挺好看诶。」杨沐想起了刚刚入目的合同「不过奇怪，他不是孤儿吗怎么是姓周，不是姓党?」

　　「宿主，有没有一直可能是，周霖后来被收养了养父母改了名字呢？」

　　「啊，原来他被收养了啊我梦里面没印象了。」杨沐恍然大悟道。

　　「宿主，我发现您对您的任务对象是一点也不熟悉，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您需要多了解他才能完成任务。」

　　「不要着急，我回去就把那本小说看完，按照我看剧本和参透剧本的能力，对周霖了如指掌不在话下。除非……」她顿了顿。

　　除非他现在已经和小说里的周霖区别很大。

　　系统似是要开口，却又没接着说。

　　边想着边等着电梯下楼，正走出大楼门口，又电闪雷鸣。被突如其来雷击吓到的杨沐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赵洁的手臂。

　　“多大个人了，还会怕雷。”赵洁打趣她。

　　“哪有啦，我又不是言情小说女主个个都怕打雷。只是一下电梯就看见天上闪过的雷，平白无故吓了一条嘛。”

　　杨沐说着，故意将她的手臂拽得更紧了

　　平时A市的雨不多，今年夏天像是把前几年欠下的大雨倾盆而下。

　　“我叫生活助理带好你的午饭了，现在下那么大雨，直接回你家吧。”

　　赵洁眯着眼睛盯着旋转门外的阴天，杨沐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外面等待她们了。

　　“嗯。”杨沐点点头，带着今天又要吃斋饭的糟糕心情，准备用手背挡着刘海走出门外坐车了。

　　“杨小姐，赵小姐。”

　　杨沐听见了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是周霖。

　　他大概是走得很急，没系纽扣的西装外套衣摆随着长腿快步的动作摇摆。

　　他手里还拿着把伞。

　　很商务的银黑色，杨沐视力很好，看见伞上面还印着“物兴科技”几个大字。

　　“外面下那么大雨还要赶下一个行程吗？”

　　周霖早就知道两个只背了小包的人，身上是没带伞的，也许她的助理带了，但是周霖还是追上去把伞递给了杨沐。

　　不想多解释自己其实没行程了，杨沐点了点头接过伞。“谢谢。”

　　很残酷，不是每一个娱乐圈的演员都能忙得每天都是行程。

　　“那不叨扰您了，下次合作见。”

　　周霖看起来很有距离感，但是距离感中又夹着客气。现在在杨沐的眼里他就好像个输入了礼貌客气算法的机器人。

　　突然有点难以和为女主眼红黑化的阴鸷反派联系起来。

　　-

　　今晚已经是杨沐第无数次叹息声了。

　　如果赵洁在杨沐身边，肯定要拽着她让她闭嘴。

　　娱乐圈最是迷信，唉声叹气会掉人运气。杨沐不信命，赵洁倒是信奉得很。

　　这本披着商战皮的玛丽苏爱情故事只有二十万字出头，杨沐在沙发上窝了一个下午扫完了这个故事。

　　来来去去不外乎就是男主女主分分合合，她逃他追的剧情，单是相似的剧情都重复了好几遍，小说里面甚至没点生活常识，

　　但是这二十万字里描写周霖的实在不多，周霖就像个NPC，要推动剧情的时候就出来推动剧情，要他成为反派他就要黑化，要他推进男主女主的感情线就把他拿出来遛遛。

　　“这本小说里面根本就没有怎么交代周霖的个人信息啊。”杨沐有意无意地翻动着这本凭空出现的小说。

　　这个时候系统却突然噤声。没有给杨沐回复。她从沙发上翻坐起来，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她其实这两天就发现了，这个系统并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在线的。

　　她低眉看了眼在客厅角落的已经堆满垃圾桶和刚刚吃完的外卖盒，门口还挂着今天撑回来的伞，雨伞的水珠已经滴完了，涤纶布上还聚着点点水珠。

　　杨沐瞄了一眼窗外外面还在下雨，便顺舟勾起雨伞，认命般趿拉着拖鞋提起垃圾袋去楼下扔垃圾。

　　今天像是下了一整天的雨，断断续续，不过倒是雷声大雨点小。中午的时候才下了一轮，现在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

　　天上乌青一片的云压的很低，大楼上的避雷针好像要直穿过乌云。

　　阴天容易让人压抑，而杨沐因为刚刚偷偷点了个甜品外卖尝到了甜头心里倒是乐呵呵的。等电梯的时候忍不住背着不知道多少年前背过的古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①

　　这个小区建了有很长的时间了，但是因为比较靠近市中心，倒也是演员的长住小区。据杨沐所知自己这一栋楼就有好几个叫得出名字的小明星。

　　其实她之前是租在这里的，是公司租的，公司买了很多地理位置不错的房子功给在A市没有房子的小演员住。

　　不过后来杨沐赚的钱也够买房子了，这里住得舒服又习惯了，她便直接买了下来。

　　在电梯上，有人进来同乘。杨沐条件反射地捏了捏口罩，将鸭舌帽压低了些。手里抓着垃圾袋不自觉地抓得更紧了一些。

　　不怕电梯里只有一个人也不怕电梯里有一群人，最怕的就是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杨沐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感觉自己就要和对方面面相觑了，好奇心使然，人总会不自觉地观察封闭空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即使她忍住没瞄向对方，还是有可见对方穿着一身居家休闲装，身形貌似不错，个子也很高，可能是这个楼里和她一样糊糊的明星。

　　二十多楼的电梯足足要乘坐四十多秒，偏偏一整程电梯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杨沐手指无措地在手机上面滑来滑去，终于捱到了一楼，下着雨的冷风突然从大楼门口吹进打在她身上，杨沐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摸了摸露在空气外的胳膊。

　　那个电梯同乘的男人准备走出大楼，骨节分明的手撑开了黑伞。

　　咦，居然和周霖给她的那把伞一样，上面工工整整地印着“物兴科技”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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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听粉过的小演员说过住房的事情，真的是有公司租聘的。

　　①黑云压城城欲摧——李贺《雁门太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