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舍拉，托尼觉得所有人都比他差一等，杰米能感觉到这点。

　　而舍拉，杰米见过最温柔的人之一，和妈妈比就差一点点的温柔。舍拉一直在身体力行地向他展示如何做个好人，如何使用力量。

　　斯塔克先生在犯错，同时束缚着舍拉。都是因为斯塔克先生，舍拉才不能安心回到自己的世界。

　　变成怪物后，他的人生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如果他能做到，杰米希望自己可以帮助舍拉，让舍拉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对不起，斯塔克先生。

　　杰米松开手，松开了自己变回普通男孩的机会，托尼万万没料到这点。

　　惊魂未定的珮珀第一时间拉上了舍拉和杰米，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

　　“和我走吧，我会保护你们的！”

　　舍拉摇了摇头，翠玉录的研究还差最后一部分，她有自己的计划，“快走吧，珮珀，谢谢你，我有别的事要做。”

　　“如果我失败了，他回来一定会杀了你的！”

　　珮珀抓住舍拉往外走，她不能留这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那就保证他不会回来。”

　　说完，舍拉甩开佩珀，带着杰米头也不回离开了。天知道她说那句话时有多痛，不管是什么样的托尼，她都不希望托尼死掉。

　　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了托尼，杀人对女巫来说太简单了。

　　珮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会回来！我会带回原来的托尼！”

　　然后是珮珀跑着离开的脚步声。

　　杰米看向舍拉，发现舍拉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舍拉，舍拉你怎么了？！”

　　“放……放心吧，杰米，珮珀会成功的……只要原本的托尼回来，他会帮助你恢复的。”

　　杰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舍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放手让最后一片战甲飞到斯塔克先生身上时做好了当一辈子怪物的准备，现在知道会有个好心眼的斯塔克先生回来，是好事啊。

　　“我……我只是想到托尼被人杀死的念头，就……天啊，这太可怕了，从这个世界，这个托尼，到所有事……不用担心，我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舍拉，我一直想问……”杰米支支吾吾，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是不是喜欢斯塔克先生？要不想到他死怎么会难过呢？你们不是敌人吗？”

　　“杰米，杰米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在我的世界，托尼……托尼就是我的未婚夫，他温柔又善良，和这个托尼完全不同。还有我的朋友们，旺达、娜塔莎、泽维尔教授，史蒂夫，巴基……他们……他们都死了……”

　　舍拉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她总是逃避，总是在哭。好不容易坚强了一次，她发现坚强真的太难了。

　　也许她已经死了，现在正置身地狱。

　　其实她心里总萦绕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世界太恐怖了，全是悲剧和伤痛。就算托尼放弃绝境病毒，世界就一定会变好吗？在托尼发明绝境病毒之前，这个世界就和舍拉自己的世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杰米没想到这个世界对舍拉来说如此痛苦，他觉得自己也许是世界上最理解舍拉的人了，同样舍拉也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他也失去了所有朋友，所有家人。

　　“舍拉……”杰米坐到舍拉身边，他想和舍拉说一个秘密，真正让他活在噩梦中的秘密，“我……我其实是个很坏的人，我真的很坏，根本不配你对我好。其实……其实我，在变成这副恶心的样子时，失控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疼，太疼了，然后我清醒过来，妈妈躺在地上……我……我杀了妈妈，是我害死了妈妈，都怪我。这就是对我的诅咒，我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天啊……”

　　舍拉震惊地捂住了嘴，这世界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她十分肯定杰米绝不是故意的，但命运有时就是会这么伤害善良的人。如果杰米没被辐射过，他不会失控变成怪物，然后悲剧发生。

　　舍拉擦干眼泪，决定做一件只有女巫能做到的事。

　　她无数次听杰米提起过他的妈妈，言语中满是爱和眷恋，能感受到杰米是在妈妈爱护下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愿意看孩子折磨自己，变成怪物绝对不是杰米的错。

　　“来吧，杰米，握住我的手，然后闭上眼。反正托尼和珮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来吧杰米。”

　　杰米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在打斗后一片狼藉的斯塔克大厦中，他和舍拉面对面站着，脚边就是碎玻璃和被折断的室内绿植。

　　“赞美归于夜幕与宁静，为死献上血与泪之酒，以及来自生者的敬意。”

　　舍拉放开杰米的手，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划开手掌，带血的手摸上眼角，蘸取泪水。她用完好的手拍了拍杰米，示意他低下头，然后把混着泪水的血抹到杰米闭着的眼睑上。

　　“毁掉我们之间无形的墙，黑暗之中的灰烬，土壤之下的龙牙，请献出大地的秘密……”

　　舍拉念着召唤亡灵的祷词，她想召唤杰米妈妈的灵魂。作为一个母亲，她很清楚妈妈绝不想看杰米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死者的国度，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意味着——

　　“杰米！杰米！快，别难过了，你的妈妈没死！天啊，终于有个好消息了，你妈妈的灵魂还在身体里！”

　　听见舍拉的话，杰米睁开眼。结果被脸上沾着血的舍拉吓了一跳，等会，妈妈没死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看到妈妈倒下了，他跑出门去找人帮忙救救妈妈，但人们都尖叫着跑开。

　　舍拉顾不上伤口，掏出纸和笔。现在有点血正好，她把血液涂抹成美国地图的大致形状。一手攥着杰米的手指，另一只手在血画的地图上摸索。

　　“舍拉，舍拉你的手怎么回事！？快包扎去啊，你疼不疼？”

　　舍拉闭上眼，一点点抚摸过自己的血迹，直到摸到一块烫得像热水壶一样的地方。就是那里，她就知道，如果杰米的妈妈还活着，她一定在拼命找自己失踪的孩子。

　　那灼人的热度，就是杰米妈妈的心情，她丢了自己的宝贝，已经急疯了。

　　“杰米，你妈妈在找你，她还活着。刚才我想召唤她的亡灵，发现她并没死。来，摸摸这张纸血液凝聚的地方，这就是你妈妈所在的位置，大概在北卡罗来纳州。烫手了对吧？这就是她找你时的焦急，回家吧，杰米，快别让她担心了。”

　　杰米不敢去碰那张纸，他不想碰舍拉的血，那好像代表着舍拉的伤痛，他觉得是自己伤害了舍拉，逼得舍拉流血。

　　同时妈妈还活着的消息让他太过震惊，甚至不敢相信。

　　“北……北卡罗莱纳？我和妈妈就生活在那……”

　　杰米话没说完，他看见舍拉在半空中划了个圈，圈的另一端是他和妈妈住过的小屋。离得很远，他只能看到小屋门口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把头埋在胳膊里，像是在哭。

　　妈妈！那是妈妈！

　　离得再远，哪怕只是轮廓，杰米也能认出那是他的妈妈卡特里娜！

　　就像浩克因为愤怒而变身，当杰米不再愤怒，不再恨自己，他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小了下来。

　　绿色的巨人变成一个瘦小的男孩子，皮肤苍白，有着长到肩膀的黑色头发，埋在根据三米高体型定制的衣服里，红着眼眶。

　　舍拉头一次见到真正的杰米，一个害羞，不敢与人对视的小男孩，有着妈妈的发色和像哈皮的眼睛。

　　“去吧，好好生活，不要忘了告诉妈妈你有多想她。”

　　舍拉帮杰米整理不合身的衣服，让那些布料在他身上裹好。现在的杰米比舍拉还矮不少，比嘉莉都矮，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

　　“和我一起走吧，舍拉，这太危险了，他……也许他会回来的。”

　　舍拉微笑着摇了摇头，能帮助到杰米，看他终于变回了小男孩，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她意识到是时候和杰米告别了，但还不到她和托尼告别的时候。

　　如果珮珀成功那再好不过，但如果珮珀失败，她要做阻止托尼的最后一道防线。

　　只有她，这个计划只有她能做到。而且就差一点了，她看向矗立在斯塔克大厦里的翠玉录，再给她一点时间，她的底牌就快完成了。

　　“不用担心我，祝你有幸福的一生。再见，杰米。”

　　被推进光圈之前，这是杰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想说点什么，但回头时光圈已经消失了。

　　他向家门口跑去，他终于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之前，小孩先回家……

　　漫画里杰米变回小男孩也是因为托尼告诉他，他妈妈没死。

　　但托尼……他拖杰米拖得太久了，最后愿意帮杰米（只有一点）可能是他最后的良心吧。

　　PS：

　　白罐马上回来，升级版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