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不适么？”司夏疑惑，觉得皇帝声音低沉沙哑不似寻常，“奴婢传御医过啦。”

　　“出去，朕要休息。”萧易道。

　　司夏岂能知晓内室屏风后的情形，只当皇帝晨起身子不适。

　　待寝宫彻底安静下来，这一场刑罚愈演愈烈，仿佛没有尽头。

　　郁尔痛苦难当，只要想到萧易前不久才宠幸过那位露笙姑娘，此时又拉着她、强迫她、

　　许久，久到花厅里的膳食都凉了，她才得了自由。

　　这一场刑罚无声且深刻，更是不许殿外任何人知晓的，萧易松开少女脆弱的肩胛，转身步出屏风，衣着妥帖，恢复了君王高贵模样。

　　留她一人在此处收拾残局。

　　因为不能叫外人知晓，所以也不能传避子汤，但男人提前考虑到这点，所以也在最后收敛了。

　　她整理完毕走出屏风，去伺候皇帝用膳。

　　司夏已经进殿来到花厅了，“皇后去收拾内室吧，此处有奴婢就成。”

　　郁尔饿极了，其实她想借着侍膳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否则她实在不能保证今夜吃晚膳前不晕过去。

　　“难道皇后还想侍膳？恐怕不妥吧，万一再掺些毒药进去......”司夏嘴上从不饶人。

　　而萧易此刻坐在膳桌前，他听得清楚，也纵容着司夏刁难她。

　　郁尔难过，她在期待些什么？期待他维护她么？现如今这行宫里任何人都能对她颐指气使，冷嘲热讽，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转身离开，去内室收拾床榻，龙榻凌乱，郁尔无法控制脑子里不去想，男人用同一双手温柔抚过那位露笙姑娘，亲吻她。

　　可是他方才对她是如何的？没有亲吻没有安抚，甚至连肌肤相贴都少得可怜，不过是泄愤，一味快意了事，完全将她当成一个工具，甚至于连教坊里的女子都不如。

　　这样的耻辱，是他对她的报复，既有求于他，她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可是她好伤心......

　　她甚至于从被褥中寻到一件丝绸小衣，沾染了熟悉的香味，那位露笙姑娘的，起了狠狠撕毁的念头，又逼迫自己竭力克制，妥帖折叠完放到枕边。

　　整理完床榻出来，萧易已经用完膳了，郁尔眼看着宫女将几乎没动过的膳食端走，她好饿，从前也受人刁难挨过饿，但此时饿得非比寻常，是从前不曾有过的饥饿感。

　　郁尔在皇帝身边又熬过一整日，直至黄昏时分，春生禀告说露笙姑娘提前到了。

　　她如蒙大赦，从地上站起身。

　　“还早，坐下一道听听曲子。”萧易一句话令她崩溃。

　　少女可怜地坐回原处，双臂横在空匮腹间。

　　露笙进殿，摘下面纱，恭恭敬敬行礼。

　　郁尔被这位皇城名伎的容姿惊艳，露笙身姿窈窕，眉宇之间尽是成熟动人的风韵，美得不可方物，这样的女子，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众人目光聚集之处。

　　“陛下今夜要听什么曲子？”

　　露笙娴熟地坐到墙角椅子上，显然已经来过多次。

　　“那近日新练的那几首。”萧易道。

　　“今日多了一位听客。”笑意在露笙眼底流转，“还是先弹几首奴家拿手的曲子吧。”

　　一问一答之间，彼此亲密的关系可见一斑，露笙知道萧易的身份，可她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光是这样的姿态，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郁尔此时深刻体会什么叫，相形见绌。

　　宫人送茶水点心进来，桃花酥、杏仁饼各式各样十几种，分别摆放到皇帝面前与露笙面前。

　　郁尔就顾不得自怨自艾了，曲声响起，少女席地坐在皇帝书案边上，一双眼眸盯着面前香气扑鼻的点心。

　　在她心里，小手已经数次偷偷探向离她最近的那碟杏仁饼。

　　琵琶声婉转动听，那琴弦仿佛拨在她心上。

　　最后，理智的那跟弦彻底断了，她趁着萧易不注意，伸手飞快摸了一块杏仁饼往嘴里塞。

　　速度极快，生怕萧易不许她吃。她实在饿得发昏啦！

　　嘣－－

　　只听得颤魂般的一声，琵琶弦断。

　　郁尔正往嘴里塞着杏仁饼，吃得太急，大半块在嘴里，脸颊鼓鼓的。

　　殿里另外两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她身上。

　　少女睁着无辜的眼睛，她、她不过是吃杏仁饼，琵琶断弦的事跟她并无关系吧？

　　她有什么法子？人只有填饱肚子才有心情欣赏曲子不是么？

　　那两人的眼神风格迥异，露笙是好笑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温柔。而萧易面容肃穆，剑眉紧蹙，看她的眼神既疑惑又鄙弃。

　　“陛下见谅，奴家去换琴弦。”露笙忍着笑意，抱着琵琶转身出去。

　　郁尔忽得猛咳了一声，她噎到了，捶打几记胸口仓皇去找案上的茶水，囫囵个儿饮下去，这才没有杯噎死。

　　她狼狈极了。

　　抬眸看向男人，萧易始终用谴责的眼神，无声看着她。

　　少女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辜至极，“吃杏仁饼这件事，与琵琶断弦这事应该没有关系的。”她轻声颤颤悠悠提醒他。

　　男人有着人神共愤的出尘容颜，眸光高傲且鄙弃。

　　郁尔手里还捏着吃剩下的小半块杏仁饼，此时也不敢往嘴里塞，“奴婢不吃了......”

　　他经常说她不受教，此时她确实能深刻体会到，一位教坊女子都尚且能做到行止高雅，技艺超群。

　　而她这般狼狈。

　　他的眼神静得叫人心慌。

　　“不准哭。”他警告。

　　郁尔擦掉眼泪。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近日胡思乱想，很容易饿，也总轻易落泪，今日甚至在外人面前这般无礼。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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