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意解释理由：“可是,如果我们表现得太高调的话,会不会给大家一种我们在开夫妻店的错觉呀。毕竟,我听说,好像现在的雇员都不太乐意在夫妻店公司里干活呢。开夫妻店的感觉好奇怪的。”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她之前有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报道。

　　谢源睨她：“从哪儿听说的？出处的可信度高吗？有做科学性的调查研究吗？做的是抽样调查？样本的分布足够均匀吗？”

　　蒋意：“……”

　　这个男人好讨厌,但同时又好可爱。

　　真烦人。

　　谢源忽然别开脸：“算了。就听你的吧。”

　　蒋意：！？

　　他为什么看起来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啊？他这样会让她很良心不安的诶。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吧！

　　谢源扣住她的无名指,轻轻地捏了捏：“如果你想在公司里面低调一点儿，那我们就低调一点儿吧。但是——”

　　“不许再介绍自己是付志清的朋友。最起码也得说是我的朋友。知道吗？”

　　蒋意发现她好像完全抗拒不了谢源向她提要求。

　　“好。”

　　谢源看着她满口答应的模样，忍不住抬唇笑了下。

　　她好乖。

　　他要不要提醒她，其实上次他给Query排除网络攻击的时候，她已经跟他来过一次公司了。那会儿公司里面有不少人都见过她和他一起过来。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

　　然而，谢源不知道的是，路非刚刚已经热心地宣传过一轮蒋意和付志清的好友关系了。再加上当初Query遇到网络攻击的那几天，大家都在焦头烂额地修复网络服务、追查模型bug、维护数据库。这帮程序员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来八卦吃瓜。

　　蒋意和谢源吃完午饭回到公司。

　　谢源带着蒋意在办公区里面转了一圈，让她认认脸，顺便也让大家认识这位新来的算法工程师。

　　于是Query的工程师们难得见到谢源一脸温和的样子。

　　蒋意嗓音轻甜：“我是蒋意。我是新来的算法工程师，接下来我会负责模型竞赛这块的工作。”

　　当大家好奇她加入Query的原因的时候，蒋意在谢源的目光注视下微笑着回答说：“当然是因为我的好朋友谢源谢总的面子啦。谢总有需要，我肯定是无条件加入的。”

　　谢源满意了，身心俱是熨贴。

　　旁边，路非正襟危坐，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实则竖起两只耳朵，然而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里想的是：蒋意，如果你被谢神绑架的话，就请眨眨眼呗，我努力通知老付来救你。

　　*

　　一周后的周二，Query骨干员工例会。

　　谢源在会上宣布：“Query本周获得了来自个人投资者的资金入股。”

　　会上有人对于个人投资者入股的事情有所好奇。

　　汤知行，Query的数据库和网络安全负责人，举起手提问：“我记得之前我们在接触鲸智科技。之后我们还会得到来自鲸智科技这边的投资吗？”

　　谢源：“不会。公司的几位股东一致认为，保持Query的独立性很重要。所以我们在个人投资者与鲸智科技之间选择了前者。另外，蒋意其实就是这位个人投资者。”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任何人查询Query的股权结构都能看到投资人的增补说明。

　　会议室里大家看向蒋意的目光顿时变得肃然起敬。

　　最近年轻人都这么有钱吗？蒋意一个人投进来的资金就能够让Query不再需要继续洽谈来自鲸智科技的投资。

　　这还真的是“Young and Rich”啊。

　　汤知行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不接受鲸智科技的投资，会影响我们后续和鲸智科技的深度合作吗？按照他们原本给出的投资条款，里面有一条，我们现在正在开发的这款物理引擎完成之后会最先应用在他们的新游戏项目里面。”

　　路非插嘴回答：“不会影响。我们周一已经和鲸智科技签约了一份协议，明确了他们下一个游戏项目会在我们的物理引擎上面进行开发。”

　　这天下班后，蒋意在车上跟谢源聊起鲸智科技的事情。

　　蒋意说：“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不拿鲸智科技的投资，他们就不用我们的物理引擎。”

　　谢源：“不会。鲸智科技清楚，我们的这款物理引擎具有很多领先于市面上的游戏物理引擎的优点。而且我们基本上可以说是针对着游戏开发人员目前的工作过程里面的实际需求在给解决方案。他们不会放弃和我们合作的机会。”

　　不过嘛——

　　鲸智科技在行业里面的形象一贯不是这么温良。

　　不接受投资就打压的事情，鲸智科技之前也不是没有干过。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鲸智科技多半就不会再继续保持合作了。

　　谢源：“凌聿学长或多或少还是给Query卖了一个人情面子。”

　　至于是谁的人情面子。

　　蒋意想了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师姐？”

　　谢源捏捏她的耳朵：“你安排吧。”

　　*

　　周五，Query公司晚上要搞聚餐。

　　路非作为公司的行政主管，他简直是为晚上的这顿聚餐操碎了心。他忙得口干舌燥，人体工学椅往后一滑，他端起杯子猛地站起来，走向茶水间准备倒水解渴。

　　他走到茶水间外面，听见了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谢源正在制裁蒋意，不给她喝咖啡。

　　“不许喝了。这已经是你今天的第四杯咖啡了。”谢源举高手里的咖啡纸杯，他仗着身高，不让蒋意拿到。

　　蒋意气得跺脚，压着声音：“谢源你变不变态，你居然数我一天喝几杯咖啡！”

　　谢源冷笑：“是啊。我就是变态。你不知道吗？”

　　路非看看地板，又看看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番挣扎纠结，他最终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撑着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尴尬地退回到工位上坐着。路非一直等到蒋意和谢源一前一后从茶水间里出来，才敢溜进去接水。

　　他这一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悲惨日子啊。

　　*

　　当晚公司聚餐。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公司杀到餐馆，其实拢共也就不到二十个人。

　　从停车场走到餐馆的路上，谢源拎着一个白色的羊皮包包，他走在后面，正在跟汤知行说事情。

　　路非顶着一张纠结的表情，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源手里的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蒋意的包包吧。

　　进了包厢，众人纷纷入座，叫着要看菜单。

　　有人关心：“蒋意坐哪儿？”

　　蒋意在外面走廊上打电话，人还没进来。

　　谢源人也不在。

　　汤知行很自然地接道：“让蒋意和老谢都坐我们这桌呗。这两个位置留给他们。”他随手指了指两个挨着的座位。

　　路非一脸欲言又止。

　　汤知行瞥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路非：“……没问题。”

　　走廊上。

　　蒋意打完电话，然后她回头看到谢源也在窗台边上打电话。

　　她走向他。

　　谢源在和付志清打电话。

　　聊完，谢源把手机收起来。

　　“付志清找你什么事？是有关他的诉讼案子的事情吗？”

　　谢源点头：“付志清约我周末详谈。我听出来，他似乎有些事情不太好办，想问问我的意见。我跟他约了在家里见面。”

　　这种情况下，确实还是家里比较安全。

　　蒋意说好，她也难得流露出担忧的情绪：“会没事的吧？你跟付志清好好谈谈。看他现在这个情况，我真的有点儿担心他。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跟他谈的，总归我们要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路非出门找洗手间，结果不慎听见蒋意最后的这几句话。他又产生了一些错误的理解。

　　路非：“……”

　　他真的只是想出来上个厕所而已，不是故意要知道这么多细节啊。

　　隔着一段距离，谢源问路非：“怎么了？”他的神情很自然。

　　路非：“……我找洗手间。”

　　蒋意贴心地给他指路：“这边。”

　　路非：“呃，谢谢。”

　　路非说完谢谢，走远。然后蒋意把她刚才那句话说完整：“毕竟多一个人就是多一条思路嘛。也许你们两个都不小心走进死胡同里了，需要我把你们救出来。”

　　谢源点头：“嗯。那就得靠你了。”他勾唇笑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