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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吧。”
他懒懒回复,靠着椅背从卡槽里拿出遗失的铭牌,放在指尖细细把玩,看着照片里的女孩,一贯的无所谓态度,
“懒得再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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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无人的卧室静悄悄,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黎冬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湿答答的长发用干发巾包着,带着浑身的湿热气,疲惫不堪地躺进大床。
柔软的床面下陷,她将脸迈进被子,闻着被单上熟悉恬淡的雏菊淡香,躁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祁夏璟回来了。
她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窗外雨势不减,淅沥落雨声在温暖安静的房间滴答响起,无疑是最好的催眠曲。
困意卷席而来,黎冬抱着被子闭上眼睛,梦境随之而来。
时间回溯到那年高二盛夏。
七月底的气温燥热,本该是放假的时间,但三中作为省重点,在文理分科的重要阶段,当然不可能让学生玩两个月,期末考试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喊回来补课。
烈日当空,蝉鸣蛰伏在叶片下聒噪,五十人的班级闷热不堪,头顶转动的风扇发出嗡鸣声。
下午一点是最热的时候,台下学生昏昏欲睡,讲台上的老安写完公式板书,转身将数学试卷丢在桌面,发出砰地一声。
几个趴在桌上的学生抬头,睡眼惺忪。
“我再说一次,别看你们刚文理分科、就觉得离高考还有很久,晚点再努力也来得及。”
老安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茶叶,他仰头喝口了水,清清嗓子接着道:
“时间就是生命,差一分一分就是几百上千的人,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至关重要,听懂了吗?”
“听懂了——”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休息十分钟,下节体育课老师有事,换成化学,”老安视线在台下扫过,停在烈日窗边的空位上,皱眉道,
“班长,祁夏璟人呢?”
“报告,”坐在空位前的黎冬被日常被点名,起身开口,“他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不舒服?又是晒太阳头晕那一套?”
老安眉毛高高扬起,杯子重重落在桌面,训斥道:“他是雪做的?坐窗边晒不了太阳,天天中午逃课?!”
几秒前安静的班级哄笑一片。
“让他来办公室找我,”老安将教案夹在胳肢窝,嘱咐黎冬,“下周摸底考试,班长记得去教务处领座位表,后天下午组织学生搬桌子。”
“不是才考完期末吗,怎么又要摸底啊。”
“摸底摸底,都摸没了,哪还有底啊。”
哀鸣声中,黎冬起身去教务处,再回到班级时,发现她身后的空位上,有人正趴着睡觉。
哄闹教室里,清瘦的男生趴在桌面,正午阳光落在他的肩膀后背,勾勒出很淡的浅金色,形状好看的蝴蝶骨凸起,黑发随风轻轻晃动,安静而美好。
黎冬不自觉屏息,连走向座位的脚步都有意放轻。
男生将头埋进臂弯,冷白的肤色下,能隐约见到青紫色血管;脸微微向右偏,露出深邃精致的侧颜,像是巧匠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黎冬在座位前停下,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
“班长?”旁边的徐榄从漫画书里抬头,不客气地一掌排在桌面,大声道,“老祁别睡了!班长找你!”
趴在课桌上的男生闭着眼皱眉,桃花眼缓缓睁开,瞳仁是琥珀一般的棕褐色。
班级和门外几个偷看的女生齐刷刷朝角落看来,引起一阵骚动。
看见是黎冬,祁夏璟放心地弯眉笑了,没骨头似的懒懒坐起身,手撑着脸,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
“班长找我?”
声线低沉尾音上扬,像是柔软的羽毛,在人心上随意撩拨着。
黎冬僵硬地站在祁夏璟面前。
分班后两人几乎没说过话,她和大多数喜欢祁夏璟的人一样,只敢在角落默默看他。
“安老师让我问你,为什么下午的课又请假,”她担心道,“现在课讲的很快,你这样学习会跟不上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徐榄忍不住笑出声。
祁夏璟从入学起成绩始终在年级前三,期末联考更是拿下省内第一,课堂上讲的东西,早就对他没用了。
黎冬反应过来,垂眸抿唇,转身返回座位。
“班长。”
祁夏璟出声喊住她,懒洋洋的声音。
黎冬回头,发现祁夏璟又趴在课桌上,下巴枕着胳膊,漂亮的桃花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身体不好,晒太阳会头疼,下午第一节课不能来。”
男生歪头笑着,让吹过的酷暑热风都变得温柔:“班长也不想看见课上到一半我晕过去,影响大家学习吧。”
黎冬有一瞬的失神,不放心道:“那上课讲的东西怎么办。”
祁夏璟抬眸在她桌面扫过,视线停留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抬手,修长指尖很轻地拽了拽黎冬衣袖:“那班长借我看看笔记吧。”
语调拖长,贴着耳边落下,像是在狡猾地撒娇。
耳朵尖控制不住地发热,黎冬匆匆应付一句“明天给你”,慌忙转过身去。
“......还身体不好,你这蹩脚的借口也就能骗骗班长......”
后座传来窃窃私语声,黎冬沉浸在自我慌乱的独角戏中,没有听见。
晚上她回到寝室,看着笔记上处处是缩写的笔记,翻出一模一样的崭新笔记本,开始重新滕抄。
漫长的暗恋像是无解的数学题,哪怕知道祁夏璟并不会看,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她自我感动的幻想,还是会望梅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