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感觉自己太冲动了。

　　许易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感觉自己太冲动了。他只是一时生气上了头，并不想因此被穆氏集团针对丢工作。他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跨年，卡着点给几个领导同事，还有以前读大学的朋友发了祝福短信。收到了一圈回复，并不觉得有多热闹，许易躺在小床上，心里发苦。

　　不知道蒋劲诚现在怎么样。许易才意识到，他幼稚的报复行为会对蒋劲诚也造成伤害，他好像一直都这样，潜意识里觉得蒋劲诚不会伤心难过，潜意识里觉得蒋劲诚永远是他的所有物。

　　许易犹豫了很久，给蒋劲诚发了句 “新年快乐”。以前蒋劲诚会守着零点跟他说新年快乐，说新的一年请多多指教。很土，对吧，不知道蒋劲诚从哪里学来的话，年年都对他这么说。

　　蒋劲诚根本没听到他那个破座机的信息提示，他在热火朝天地搓麻将，激动地就穿了件小背心。在麻将机上搓麻将还是比在手机上玩游戏有意思多了，蒋劲诚摸牌不熟练，坐他对面的张叔特意放慢了摸牌速度，有几次还故意整牌整得手忙脚乱，就是在哄小孩儿。

　　穆夫人终于找到了跟她水平不相上下的合适牌友，几个人用扑克牌代替钱，搓得有输有赢，有来有回。

　　零点了，穆君寰跟他哥出去敬香回来。他拉开小棋牌室的门，站在蒋劲诚后面，揪住了蒋劲诚的两只耳朵，“诚哥给我暖暖手。”

　　蒋劲诚老老实实坐正了，方便穆君寰揪他耳朵。穆夫人摇摇头，蒋劲诚怎么这么乖，这不得天天受欺负。

　　“新年快乐，蒋大宝。” 穆君寰顺势从后面搂住了蒋劲诚，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穆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她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搓完这把，咱们就去睡觉吧，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我要长皱纹了。”

　　散了场，张叔打着哈欠，拍拍蒋劲诚的肩膀，也从怀里掏出个红包来要给他，蒋劲诚局促不安地收了，心里感动。张叔可是车队队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时很照顾他。

　　“小蒋不错，新的一年好好干，一定要健健康康。” 张叔一直都觉得蒋劲诚虎头虎脑的，很能吃苦，也容易受欺负。别的司机值班的时候坐办公室，就是规规矩矩做份内的事，从来不会跑上跑下给助理们送办公用品。张叔心里清楚，所以每次都会给蒋劲诚多报点补贴。

　　等了很久，快凌晨一点了，许易还没有收到回复，他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许易是搞出来不少麻烦，但穆君寰并没有打算对他怎么样。正如他跟蒋劲诚说的，他们这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别人想象不到的财富和资源，需要谨慎使用手里的特权。大象想踩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可以，但没有必要。许易自己吓自己，白白惶恐了好几天，过年之前他一听到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就怀疑是上司发给他的辞退短信。

　　蒋劲诚往年都没什么人要拜年，回了穆少爷的房间，蒋劲诚先去冲了澡，他甩了甩脑门上的水，躺在床上打开工作手机，意外地发现自己收到了不少部门小助理的祝福短信。蒋劲诚激动坏了，赶忙坐直了一个一个认真回。穆君寰擦着头发走进卧房时，蒋劲诚还在咧着嘴傻笑。

　　“诚哥，你还没跟我说新年快乐，是不是不太好。” 穆君寰把小蒋的手机抽走，单手抓住蒋劲诚两只胳膊抵在被子上。他手指很长，中指插在蒋劲诚两只小麦色的手腕中间，毫不费力。家里的被子被吴妈晒得香香的，有股阳光的味道，就像蒋劲诚一样。

　　“新年快乐，穆君寰，新的一年请多多指教。” 蒋劲诚眼睛亮亮地看着穆君寰，他的单眼皮平时看起来很寡淡，一笑就会露出下面的卧蚕，显出点可爱的稚气。蒋劲诚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今天很开心，比如你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比如谢谢你爱我。但蒋劲诚一向笨嘴拙舌，不知道怎样说漂亮的话，他就呆呆地看着穆君寰笑。

　　“新的一年请多多指教，蒋劲诚。”穆君寰没觉得小蒋说的话土，也没觉得蒋劲诚说的话不漂亮。他肯定会好好 “指教” 蒋劲诚，各个方面。穆君寰自己知道，他确实是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掌控欲，无论是肢体上还是生活上，换别人可能会受不了，但乖乖的笨蛋小蒋配他刚刚好。

　　许易的祝福短信留在蒋劲诚的破手机里，无人问津。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蒋劲诚才摸到他的老人机看看时间。他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上好几个红印子，都是穆少爷没事给他盖的章。

　　“小狗就得盖好章，不然容易被坏人抓走吃掉。” 穆君寰昨天半夜说的。平常看起来挺傲气挺正经的人，在床上讲起话来怪幼稚的，蒋劲诚也懒得戳穿他。

　　他看到了许易发的新年祝福。

　　蒋劲诚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发现许易在他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蒋劲诚平静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把许易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其实也就是电话和微信。蒋劲诚从来没有做过这事，怎么拉黑别人还是跟许易学的。当时许易在大学里很受欢迎，有一个同门学弟纠缠他，许易很不耐烦地把人拉黑了，当时他皱着眉头，嘴里还骂了一句 “傻逼”。

　　那个时候蒋劲诚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象起了自己被许易拉黑的情景，可能他早就有预感，他们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只是蒋劲诚没想到，最后拉黑对方联系方式的那个人会是他。

　　穆君寰在背后看着小蒋睡得红红的，肉乎乎的耳垂，上面还有他咬出来的牙印。蒋劲诚这个人睡觉喜欢背着他缩成一团，穆君寰勾着蒋劲诚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新年好，穆君寰。新的一年，恭喜发财，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蒋劲诚转身缩在穆君寰怀里，嘴里说着吉利的话。小时候养了他几年的邻居奶奶教过他，大年初一遇到人一定要说好话，这样这个人一整年都会顺顺利利的。

　　“新年好，蒋劲诚。我们小蒋一定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穆君寰亲了亲蒋劲诚的脸，语气温柔。他以前过得顺风顺水，也很不错，但跟蒋劲诚在一起，总觉得格外幸福。

　　“还要对我说恭喜发财。” 蒋劲诚有些不满了，他也要赚好多钱的。

　　穆君寰笑了，“你昨天收了多少红包，还不够发财？”

　　“是哦，我有好多压岁钱了。” 蒋劲诚眼睛一亮，高高兴兴钻出被子，把他收在大衣口袋的红包尽数上交，“都给你。”

　　“诚哥，这是我昨天晚上的辛苦费？” 穆君寰又在逗小蒋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