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什么的……

　　这个话题,未免也有点太沉重了吧。

　　被飞鸟这突如其来、不是告白胜似告白的誓言弄得一愣,那处于杀意和爱意之间迸发的灼热情感，连我都被震撼了一下。

　　哪怕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幼稚不成熟的讨厌鬼，仗着自己身份高贵相貌绝美睥睨一切，是我最不吃的那种性格,但此刻，说完那番话后，青年那双银宝石般剔透的眼眸中，噙满的决然和崇高,居然让我心里涌起了一股“他非常认真,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对我发誓”的怦然心惊,乃至于我动了动唇,嘴边那句“你以为这是在玩什么骑士游戏？别傻了爱我没结果”的玩笑话，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难得面对他的时候，我变得哑口无言，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可就在这个时候

　　我肩膀两边的肩胛骨处,忽然像是被一把锋锐的剑柄深深刺穿,从那里猛然升起、直到心脏也开始发烫的剧烈疼痛,令我脑子乍然嗡响,鼻腔涌入的浓郁花香和淡淡铁锈味道令人大脑发晕，自脚趾到胸口的神经破损痛感,让我感觉甚至连灵魂都在某一瞬间被撕裂了一次！

　　那股炽热痛楚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尤其是神经被拉扯的……等等！我是不是之前也被谁这么搞过？！

　　“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献祭，我的神。”

　　容貌如冰雪的青年轻启唇瓣，银灰的羽翼将我们包裹起来，有红色的星辰在他的眼中燃烧，在他的身后，一对华美雪白的羽翼悄然枯萎，佝偻死去。

　　而伴随着这个动作，沙尘在空中翻腾，却并不是顺着天使的方向，引起这些黑色风暴的人，是我！

　　在那双宝石凝灰的美丽眼眸里，我看到了自己垂落在后颈的黑发，猎猎起舞的风沙卷起它们，染上微红的脸颊和如花骨朵般纤细坚韧的脖颈，最后是有些苍白的红唇，面无表情的模样，的确有些近乎于神的无喜无悲

　　但问题是老子快要疼死了！不憋住难道还要失去理智地大喊大叫么？！

　　“……”

　　大地在我的世界翻转，飞鸟看着我，空气在那一刻凝滞，周围的一切静寂无声，在灵魂的剥离和重建后，我感觉……

　　自己的

　　身后，长出了一对，什么东西。

　　于是我微微侧头，我看到

　　我长出了一双雪白的翅膀。

　　二十五岁的生日许愿，我不应该许什么一夜暴富的。

　　我应该许愿自己争取早晚有一天能远离变态，不然就给我暴打变态的能力也行。

　　#长出翅膀的第六天#

　　我依然想暴打飞鸟，想杀人，想碎尸，想……

　　挠痒！

　　因为

　　皮肤和骨头原本的平整地方，忽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真是太！痒！了！

　　那种天崩地裂的撕裂结束后，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脱掉小背心，然后拿着网购的天使挠痒神器，开始给自己巴掌大的小翅膀，挠！痒！痒！

　　再者，试问，先不说一个人类，就说一只恶魔，和天使从宇宙诞生起就开始敌对的这两个种族……

　　她怎么能背叛自己的祖先，长出了一双天使的羽翼呢？！

　　不要嘲笑我的封建，讲真的，当时整个节目只顾着迷迷糊糊的不论，在回家突然反应过来后，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小怜爱看的那些怪书上面写的，女主被男主OOXX后的想法——【我长了天使的那玩意儿！我不干净了！我不纯洁了！】……这类的。

　　因为我可是一只大恶魔啊！

　　而且我还是一个纯人类啊！

　　我的宇宙唯一特色都要没有了！要淹没众人了！

　　害人精飞鸟必须死！

　　……

　　可虽然目前我最想搞死的人，就是莫名给了我一对翅膀的飞鸟·罗韩，但我眼下急需处理的一件事情，就是解决这对天使的翅膀。

　　它不光毛茸茸的，还好小，暂时飞不了，每天都在衣服里动来动去的，像一只患有多动症的猫咪幼崽，简直要烦死我啦！

　　于是我在又一次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大哭着给哥哥打了全息视频。

　　“修亚！我快烦死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修亚在接通的那一刹那，大概是听到我的哭声，表情在一瞬间凝重，狭长的紫眸立刻黏在我身上，恶魔把我抱进怀里仔细摸头检查，还喊我的小名，“宝贝你怎么——”

　　我示意背后痒得发烫的地方，“……我长了一双翅膀，它现在快要把我给痒死了！”

　　安静……

　　安静……

　　安静……

　　修亚忽然爆发出一阵极其过分的大笑，恶魔角都随着笑声晃了几下，要知道它们又硬又坚固，轻易是绝对不会动的，这是象征恶魔尊严的地方，他抱着我，漂浮在一边，夜间发亮的恶魔文字，那些扭曲的蚯蚓此刻看起来特别引战，【莉娅，你怎么总是这么有趣？】我：“……凸(艹皿艹)不想办法帮帮忙，还故意打字取笑我？哥哥你找死吗？！”

　　修亚依然笑得弯腰，他直接把我抱到了他的大腿上，周围暗暗的，看不太清环境，他搂着我，笑的肩膀耸动，刚才他从眉梢到嘴角都还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此时倒是变得相当精神：【强大的语言是有力量的，你现在不是最清楚这件事了？说吧，这次又是谁和你发誓了？】青年懒散的笑意加深，根根分明的浓密紫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细腻的阴影，唇角露出了他的恶魔獠牙——其实我一直觉得那是小虎牙，但他从不承认。

　　其实恶魔笑起来的时候，比起哈哈哈，更容易赫赫赫，听上去就像是气球漏气的声音。

　　我感觉他这只大气球快要赫赫地漏气死了。

　　好气！这是亲哥吗，天天就知道嘲讽戏弄我……咦，不对！

　　他怎么知道之前有人跟我发誓过？！

　　修亚回答地极不要脸：【你吃进去的人鱼是雌体，而我吃的那只是雄体，雌雄人鱼是可以彼此感知的——你在胃里养了什么东西，雌体对外界的感知如何，雄体都会知道。】我：他也吃了一只人鱼？！

　　……而且，这不就是时时刻刻用人鱼监督我的意思？？？难怪派尤利在我面前演戏，感情您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把它吃下去是吧？！

　　果然，什么永生……就知道修亚的目的才不会那样单纯的，这个渣哥哥！

　　暂时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我一把推开他动来动去的恶魔角，火急火燎地说：“先帮我解决这对翅膀！”

　　【长翅膀

　　不是很好么？】身为恶魔，修亚却意外没有对它们产生反感，相反，他还很好奇地凑上前，用角拱了一下，便眼露愉悦地夸奖道：【角感不错，这种东西长在你的身上，倒是挺可爱的。】……哪里好了，哪里可爱了！而且不要什么都用你的角玩！这样超级猥琐的！变态哥哥！

　　【小时候，莉娅不是经常希望也有我和玛蒙……和爸爸一样的翅膀么？】修亚摸着我背后的毛茸茸，眯起眼，【以后就不用让他带你了，你可以自己飞，如此一来不是更好？】我：居然有点道理！

　　【特别是，】修亚扬眉提醒我，【有了自己的羽毛，就不要再吃地上掉的那些了哦，不卫生。】我脸一红，小癖好被说出来的丢人感受，让我十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吃了，上了初中就早就没吃过了！”

　　修亚：【哦？真的？】

　　我义正言辞：“肯定的！我都多大的人了，我发誓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背后的痒意在修亚用微凉的恶魔角蹭了蹭之后，倒是没那么难受，但是看着他威风漂亮的长角，说不上的羡慕还是让我开口问：“……我长这种东西，哥哥你不觉得有问题？就算我是人类，可我也是恶魔啊，没办法弄掉它的话，以后你们看着我，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哪里怪怪的？】修亚的声音又变得懒洋洋了，他一天从早睡到晚，却从来不发福，这点是真的让我很嫉妒。

　　“就是……”想到前些天我自以为很牛逼，却被众人说可爱的尴尬时刻，堪称人生尊严扫荡之最，我不禁失落地抿起唇，垂着头，有点哽咽地说：“一点也不恶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异类……变成天使就更丑了……虽然是毛茸茸，但果然还是……感觉有点讨厌……哥哥不这样认为吗？”

　　【我觉得莉娅最好看了，人形也好看，天使也好看。】修亚的回答，倒也十年如一日，只是加了个新答案——就像小时候不管我问他多少次，为什么只有我是个秃毛，他都坚定地说秃毛最好看，洗完澡弄干很方便，让人省心。他抱着我哄道：【别人讨厌就讨厌了，哥哥最喜欢你不就行了，嗯？】我顿时感动得眼泪爆棚，人的一生有个亲生兄弟姐妹还是不错的！起码在你最落魄迷茫失措的时候能安慰安慰你！可就在我如此作想的时候……

　　修亚从我根本没长好、还全是小绒毛的雪白巴掌大翅膀上，拔了一根羽毛。

　　然后放进嘴巴里，喉结一动，咽了下去。

　　疼得我真·眼泪爆了！

　　【一根吃不出味道嘛，】明明我快疼死了，可他丝毫不顾及我们的兄妹之情，一边这么说着，这只大恶魔又一边残酷无情地拔了一根，朝我微微一笑，【唔……这样还不错。】“……”让全宇宙不靠谱的亲哥全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