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们锁定泽塔的位置。”希贝垂眸，不在意似地扣了扣手指。

　　这一句话像是摁在的于归的静止键上，所有规劝的话都被堵在喉咙, 整个人停在原地, 思索一阵后才用一种商量的态度问道, “所以你又想怎么样？”

　　“你派人，我跟着去。”希贝看着于归眨了眨眼。

　　希贝的提议遭到了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

　　“我想办法找到他，我跟着去，不是很合理吗？”希贝不依不挠地跟在于归身后，“你们还是在怀疑我是卧底吗？还是怕泽塔把我吞噬了。”

　　于归被她烦得不行，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希贝，语气严肃，“你未来会进军区，但你现在还是个没毕业的孩子，用不着你为联邦豁出命去。”

　　泽塔是目前已知的虫族中最棘手的存在，基本上第一批派去的队伍就要有当敢死队的决心。

　　“那不是更应该带上我吗？”希贝抿了抿嘴，她在六七岁的时候都没被人当成过孩子对待，现在她已经马上要成年了，还有人认为她是个孩子。

　　“泽塔对我有杀心，并不是单纯的觊觎我的力量，还是因为畏惧我的力量。”希贝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的，你们拦不住我。”

　　于归是被气走的，他发现，对于他说的话，希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在希贝坚定的态度中，她最终还是获得了一个先遣部队的名额，但她被要求只能在队伍最后跟着，不能冲锋到前面，整个部队会有微型无人机跟随，将画面实时投送到总指挥主控室。

　　希贝也兑现承诺，帮助他们找到泽塔的位置。

　　在希贝踏进主控室时，于归正在与其他指挥分析战局。

　　首都星的驻守军区主控室比荒芜星大得多，甚至有一间专门的会议室，能容纳上百人，此刻只有十几个人在开会。

　　希贝被人带进去，等她刚一进去，军区指挥们的交流立刻停止，偏头看向她。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希贝有点不自在，但也只是有点。

　　这些指挥对她似乎都挺好奇的，但总归是军区有经验的指挥，再好奇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于归站在最前方的正中央，站得笔挺，看得出来他在引领谈话，至少在这群指挥中，他是一个总指挥的地位。

　　总指挥被她的小把戏耍了，怪不得现在那么生气。

　　希贝在门口敬了个礼，于归对她含颌，示意她可以进来。

　　顶着周围的目光，希贝将一只千纸鹤放在了于归的手掌心。

　　于归先是一愣，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千纸鹤放在眼前仔细察看，看起来普通的千纸鹤，“这是什么意思？”

　　用纯白色的纸叠得整整齐齐，怎么看都是小姑娘的玩意儿。

　　他的话语有些严肃，如果解释不清楚，明天军区的指挥部就会传出小姑娘暗恋他的消息了。

　　“我不是说帮你们找泽塔吗？”希贝手指指向千纸鹤。

　　毫无生机的千纸鹤扑腾了一下翅膀，于归感觉手心一痒，差点把千纸鹤揉成一团，“就用这个？”

　　“不科学，但绝对准。”希贝信誓旦旦地说着。

　　于归提着千纸鹤的翅膀，甩了甩，轻飘飘的质感，就是一张纸，随后一言难尽地望向希贝，“你自己也知道不科学是吧。”

　　“我也可以解释。”希贝照常编出了一套说辞，很简单但又很直接，就像狗通过气味寻找主人一样，这里的气味就是泽塔留下的精神力。

　　如果是短暂的控制，残留的精神力很微弱更不足以能追寻到泽塔，但希贝身边有一只被泽塔长期控制，用来监视希贝的小青蛇，自然很容易能通过它找到泽塔的精神力。

　　当然，以上全是胡扯的，都是为了敷衍于归的说辞。

　　如果是通过精神力的话，泽塔会很容易察觉，况且她也没有那个本事通过精神力定位，实际上这只千纸鹤是结合她的占卜结果制造出来的指路标。

　　希贝占卜了一晚上，她自己制作了一副塔罗牌试了一遍，又加急购买了一颗水晶球，包括熬制药剂占卜，结果都是一样的。

　　极北之地。

　　千纸鹤依靠的是希贝的魔力和信念做支撑，当信念足够强大时，千纸鹤能飞向想要找到的人。

　　希贝都没想到，泽塔居然能成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真是晦气。

　　“不用了。”

　　希贝满腹的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始说，就被于归给摁住，“我们想听的解释是你说了以后我们能做到的，做不到的就算了，等这阵子过去了，我让你开个讲座。”

　　“那也不用。”他这样豁达倒是让希贝不太好意思了。

　　“用，怎么不用。”于归用两根手指捏住千纸鹤的翅膀，抖了抖，“就只有一个问题，这东西怕是在穿过大气层的时候就变成灰烬了，它是要在星舰里带路吗？”

　　“这个就是你们要思考的问题了。”希贝将眼前的发丝向后撩，“我把不科学的事情解决了，科学的就留给你们了。”

　　“行。”于归怕把这脆弱的千纸鹤捏烂，就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将它平平整整地夹在中间，随口提醒道，“大概明天就能出发，六架战斗星舰，你们坐5号星舰。”

　　“我们？”希贝不解。

　　“上星舰的都是以小队为单位，你打算自己去？”于归将书合拢，抬眼看向希贝，“你的小队队友知道你要去，昨晚上都来和我申请，不让他们去，他们就一直站在我办公室门口不走，你不知道？”

　　希贝摇摇头，她当然不知道，昨晚上一夜她都在忙占卜和千纸鹤的事情，又是住在军区的单人间，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他们不能去，您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主攻的位置。”

　　从她的真实体质被曝光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很有争议，导致她现在在队伍里主攻的位置也存疑。

　　微生晨他们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情，她这段时间光脑也一直处于被没收的状态，微生晨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从回到军区里就能感受到其他人对她的议论。

　　“没事儿，你有个更合适的身份。”于归倒是不在意，“你们队伍也缺个医疗兵。”

　　希贝：“……”

　　斟酌了许久，希贝才说道，“我觉得没有主攻，好像会比没有医疗兵问题更大。”

　　“有道理。”于归面无表情地赞同，“正好况北晨也想去，那就加上他吧。”

　　“可是。”希贝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皱了皱眉，反驳道，“我们都不是一个小队的，也不是一个军校的，他加入我们小队是不是不太好。”

　　“有道理啊。”于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就再加个况南歧吧，昨天站在我门口的还有他一个，那就把他也带上吧。”

　　“你还能顺便帮他调理一下身体，我看他从醒了以后一直状态不太好。”

　　于归说得理所应当，希贝只觉得头疼，不是生理层面的，就是心理层面的，“于指挥，其实医疗兵也行，但真的不用自带病患的。”

　　“你觉得还缺什么吗？”于归意有所指。

　　希贝不敢含糊，立刻摇头，她深怕她在犹豫一秒，这个队伍里还能加上慕子悠和慕子偕兄妹，搞不好还能再加上其他三支小队。

　　“又不是郊游，用不上这么多人吧。”希贝不放弃地念叨道。

　　“你也知道不是郊游，你还非要去？”于归板着脸，不怒自威，他似乎只有在审讯室那几天对她表现得格外友好。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在你正式进入军区以前，为联邦保驾护航、负重前行都是我们的责任，而不是你应该做的。”

　　“于指挥，别拿年龄说事。”希贝明白于归的好意，于归从她说出要让自己的力量消散在银河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是抱着死亡的决心去面对泽塔。

　　于归同意微生晨他们的请求，也许是因为微生晨他们的执着，也许是因为于归想让她有顾虑，知道她有队友、有朋友，在做任何决定前，不光要考虑到自己，也要考虑到她身边的人。

　　说起年龄，希贝想了想两世加起来，似乎还没有于归年龄大，于归如今35岁，她上一世多大来着，好像也是十七岁。

　　就如同她现在的年纪一样，她还没有活过十七岁呢。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

　　但在她昨夜的占卜中，她以自己不去为前提，翻出正位的死神。

　　她的心已经落入了谷底，她能感觉到，这一次恐怕是死神收割，无人生还。

　　希贝的占卜并不是她的强项，她希望是自己错了，但这一夜仿佛是开挂了。

　　死神如期而至，每一次占卜的结果都有正位的死神。

　　而她又为自己卜了一次，是正位的倒吊人。

　　倒吊人，是张好牌，至少对于现在的联邦来说，是一张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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