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还好这里年轻人不多，这个时间年轻人大都在上班，这里大多都是上了一些年纪不追星的人。

　　宁序和商彧可以说是用力挤出来的, 暮春时节, 硬是挤出了一身汗。

　　他们没看见的是，有两个小姑娘拿着手机, 望着他俩的背影激动地蹦蹦跳跳, 想跟又不敢上前。

　　“那就是宁序和商彧！真的！我是PSN二十年老粉！！！”

　　“我不信，”另一个姑娘虽然不信, 但是看见帅哥实在是太激动了, “除非你把他们口罩摘下来让我康康。”

　　“你去死, ”个子高一点的女生, 拍了她朋友一下, “我想找签名都没敢上！你想我死直说呀！”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俩要牵手？不是说宁序和曲清安最好吗？”她忽然正经起来, “你知不知道, 镜头前的亲密都是假的，人后的亲密, 那一定是甄姬！”

　　“卧槽！你这么说好恐怖哦！”

　　两栋蓝色玻璃外形的高楼间, 金色的太阳慢慢降落，天色越来越黑……

　　宁序两人拐进了一条小街，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小广场，这里已经坐了零星几位大爷大妈, 他们带着孙子孙女坐在树下拉家常。

　　时而有轻微的呵斥声，时而有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 时而传来几声凶狠的犬吠声……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袭来。

　　“听说最近6栋有条狗称大王, 全区的狗都围着它转, 到处疯跑。”

　　“你家有小孩，要小心一点！我昨天遇见差点被吓死了，乌泱泱一大群，看上去太恐怖了，还有没有人管管啊？”

　　宁序捏着手机，脚步顿了顿，他望着前方不算高的建筑迷茫了一下，这里好像变了一点。

　　商彧盯着宁序的脸，眨了眨眼睛问：“你不会害怕狗吧？”

　　“这边，”宁序脚步一转，“笑死，我从来不怕狗，狗怕我还差不多。”

　　说完，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狗怕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后他就见商彧偏过头，双肩在轻轻地抖动。

　　宁序愣愣地看了几秒，发现商彧现在会笑了诶。

　　由于这里确实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宁序带着商彧多绕了半圈路，不过商彧没有对此发出疑问，只是仅仅跟着宁序的脚步。

　　就算商彧有疑问，宁序也不会承认的，他只会说为了带你多运动一下而已啦。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他家二楼的门牌号，只是奇怪的是，他家竟然没开灯？

　　他们脚下是一条幽径，静谧而幽深，而路旁的路灯又坏了，宁序一脚踩到了石头上，差点被绊倒。

　　“没事吧？”商彧及时扶住他的胳膊，浅淡的眼睛看向宁序的脚，“有没有伤到哪里？”

　　宁序知道如果商彧内心有十分担忧，那么在他脸上只能看见两三分。

　　宁序笑了一下：“有事你背我吗？”

　　商彧愣了愣，没说话。

　　宁序只是开个玩笑，也没想他会答应。他拿起手机低头解锁，打开了手电筒。

　　“……我背你。”

　　宁序拍了拍商彧的肩：“没事，走吧。”

　　只是他刚抬头，就扫到乌漆麻黑的地上出现了一双恐怖的黄绿黄绿的眼睛。

　　他根本没有多想，直接转身就跑……结果撞进了商彧怀里。

　　商彧怀里多了个人，他亲眼看见那只狗被宁序吓得跳了两脚——差点发癫。

　　突然闯入视线的动物，会引起人的惊吓，尤其是乌黑的夜晚。

　　宁序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跳，他牢牢抓着商彧的衣角：“我差点吓死。”

　　“没事，”商彧身体有些僵硬，宁序现在是圈着他的状态，他没敢动，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狗差点也被你吓死了。”

　　“你会不会安慰人？”宁序其实真不怕狗，他放开手转了个身，狗已经不见了，“你是不是还想说，这波不亏？”

　　黑暗的小径中，商彧直直地站着，琥珀色的眼睛隐在黑暗里。刚才宁序的心跳贴着他的胸口，十分清晰。

　　现在他的心脏像发了颠一样，疯狂跳动。

　　宁序走了两步才发觉不对劲，商彧并没有跟来，而此时他来了电话。

　　“小序，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忙晕了头，你到家了吗？我们现在搬家了，你发个地址过来，我去接你。”

　　宁序望了眼他家漆黑的窗户：“真的假的？”

　　好荒唐啊！

　　“真的，对不起！给我发个地址，我去接你们好吗？”

　　宁序听着他爸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爸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了。

　　其实从他见到他爸以后，他爸和他的聊天多少有点小心翼翼。这本来是他该有的情绪，因为按常理来说，养子会恐惧被父母丢弃。

　　但是宁行成，却比他还怕这种情况发生。

　　“老头，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宁序听见那边有一小段的沉默时间，他爸低低笑了一声。

　　“臭小子，你等着，晚上做饭给你加点猛料。”

　　宁行成手握方向盘正往老家赶，他看着前方朦胧夜色。

　　臭小子，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

　　“你虐待我，我妈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的。”

　　宁行成笑着“嗯”了一声，虽然宁序的猛料挺猛的，但他也知道宁序在给他安全感。

　　“我们在老樟树下等你，你快点，我饿死了。”

　　宁行成摸了摸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好，马上到。”

　　在他快赶到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豪车。初见这辆车时，正是他和宁序分开的开始。

　　他打算不管里面的人，却在靠近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商亦才弯腰敲了敲他的车窗：“下来谈谈吧。”

　　司机躲在后面完全不敢出声，他发觉最近老板心情很不好。今天又不知道为什么推掉几个亿的生意，跑来这个偏僻的地方。

　　而且在车上一言不发，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宁行成看了商亦才几秒，打开了车门，听见的第一句话是——

　　商亦才一手插着兜，一手指着小广场老樟树下和几个年轻人打篮球的宁序说：“看见没，那是我儿子！”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好像那一抹血缘是永远也不可能割断的。

　　这也是事实。

　　“所以呢？”这个事实在宁行成心里早就接受了，不然当初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宁序回商家。

　　商亦才看了眼宁行成的车，笑了笑：“老宁，出息了啊。不过你可以选择一种更好的生活。”

　　“不用努力，也可以有无数金钱，有无数的美女。”

　　宁行成看了眼篮球场，宁序刚接到商彧抛过来的球，正中篮框。

　　“我不需要你的钱。”

　　“是吗？”商亦才笑了笑，“一个亿，离开他。”

　　宁行成没说话。

　　商亦才沉着脸打量宁行成的神情，缓缓地说：“十个亿。”

　　宁行成还是没说话。

　　“一百个亿。”

　　宁行成笑了，他上前一步和商亦才面对面。虽然不如人家身价高，衣着贵，但气势丝毫不输。

　　商亦才也没有惧怕，他双手插兜直视着宁行成，说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就好像真的只是数字而已。

　　“一千个亿。”

　　商亦才的声音几近沙哑：“离开他。”

　　宁行成偏开头笑得更大声了些，他重新看向商亦才：“心动吗？确实，是个人都会心动的。”

　　“我也很心动。”

　　“不过商总，你好像有点事情拎不清。宁序他不是谁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属于你们，也永远不会属于我。”

　　“他，是一个人！”

　　“借口！”商亦才看着宁行成笑了笑，“没想到啊，你也是这种欲壑难填的人。”

　　“说个数吧。”

　　宁行成闭上了眼睛，商亦才已经病入膏肓了。

　　可是他也知道宁序从小没有母亲，从来没有享受过完整家庭的爱。

　　所以他耐着性子，打算说一些话，他也不指望商亦才能明白。

　　他只是抱有一丝幻想，他妄想——希望宁序将来可以体会到完整家庭的温暖。

　　“商总，宁序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你们一定对他不好，不然他不会这样决绝地和你们断绝联系。如果你们真的想他回到商家，回到你们身边。”

　　宁行成抿了抿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奉劝你们一句，把你们自己当个父母，把他当个人，先从补偿开始。”

　　宁行成说完，越过商亦才往宁序那边走去，而后面传来了商亦才的声音。

　　“五千个亿。”

　　宁行成笑了一下，脚步没停。

　　他心里是难过的，因为他刚才的话白说了，他的妄想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了。但是他又是开心的，或许宁序可以永远喊他爸爸，喊他老头。

　　当初宁序回商家，他一分钱没收，今晚的定力和话，都没能让商亦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是钱可以解决的。

　　“爸！”

　　“叔叔。”

　　宁序刚和商彧说出去等，就看见了宁行成。

　　宁行成笑了笑：“来晚了一点点。”

　　“这么慢，”宁序偏头望外看去，“不会是开收垃圾的车来……”

　　他看见了商亦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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