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酥麻感流窜着宁序的各处神经，他慌忙后撤一步，手机都被吓掉了，本就贫穷的他马上要失去巨额的几千元人民币！

　　只见商彧伸手轻轻一捞，捏停了下落的手机。

　　“别！让它掉，你赔我新的。”宁序看着手机没碎，暗自松了一口气。

　　让你吓我！草你大爷！

　　然后他的手机真的顺着商彧的手下滑了半寸。

　　“确定吗？我现在身无分文，可能需要你自己垫付。”

　　宁序伸手把手机抢了回来，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两圈才放心：“不想赔就直说，跟我装穷。”

　　还能比他穷？

　　他走远了一些，和商彧一人占据了练习室的一角，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耳朵实在是太敏感了，现在还有感觉。

　　商彧看着手里空空如也，收回手倚在窗边，目光沉沉看向宁序，他在思考两个人的距离。

　　趁着这会儿休息，宁序把手机放回木地板，拽着t恤拧成了一股麻花，水声滴落到木地板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响亮。

　　“我从来没出过这么多汗。”

　　言外之意，他真是太努力了。

　　“我总觉得你躲着我。”

　　很喜欢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前在声乐教室也是这样。

　　这个问题恕宁序不想回答，对一个人的声音受不了，太弱鸡了。

　　于是宁序回：“我总觉得你喜欢我。”

　　这种话怎么问得出口，可宁序就是问得出口。他可以不要脸，但不可以承认自己弱。

　　好了，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尴尬了。

　　宁序见商彧的脸有点木，他来了兴趣，走近一点点，他对着商彧挑了一下眉，问：“不然为什么帮我说话？”

　　夜色沉沉，但对大城市丝毫没有影响，练习室明亮的灯光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商彧目光冷冽，宁序带着挑衅，就这么对视着，在尴尬中，不……在只有商彧一个人的尴尬中，宁序占了上风。

　　商彧偏了下视线，低头盯着一块木地板，宁序衣服上汗水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他轻轻眨了下眼睛。

　　清晰的声音传来：“实话而已，我确实没天赋。”

　　或许是为了证实这句话的真实度，商彧打开音乐，开始了训练。

　　在宁序看来，商彧上午跳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超牛逼了，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他还来公司重复优化，确实很努力。

　　行吧，他信了。

　　然后宁序跟着跳到了凌晨三点，商彧才停下来休息。

　　他彻底信了。深信不疑。

　　“饿死了。”宁序抖了抖自己的衣领，忽然有点头晕腿软，他忙摸出蒋夕给他的奶糖，吃了一颗，才算好一些。

　　“你要不要？”宁序伸手递给商彧一颗，不过想了想这东西不符合他的气质，本想缩回来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

　　头顶的白灯投在商彧浅色的眼眸上一片沁冷，他皱着眉盯着宁序手里的东西，很明显的一脸嫌弃。

　　“吃不吃？”宁序笑着又往前送了送，差点抵上商彧的下巴。

　　他不信凌晨三点还有人还不饿的。

　　商彧堵车堵得晚饭都没吃，早就前胸贴后背了，这人还死命地诱|惑他，真不是人。

　　就在商彧刚要伸手的时候，宁序收了回来：“不吃算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瘫在车里，根本不想动。对宁序来说，今天简直是体力透支，这种生活还有持续四天，不，可能是很久。

　　不过这种忙碌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宁序很享受这个过程。

　　宁序转头看了眼商彧，商彧竟然也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可能是睡着了。这不应该啊，他要是每天都这么训练，怎么会这样累。

　　他是饿的。

　　该死的电话却恰巧在这时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的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备注是：妈。他没修改过。

　　在他离家出走的第三天，终于记起了他，难得啊。

　　不过为什么选这个阴间时间打过来，大概是因为商亦才忙到现在才回家吧。

　　宁序开了点车窗，一股冷风涌了进来，他哆嗦了一下立刻清醒了，按下接听，但他没说话。

　　那边也没说话，许久后才传来一个女声。

　　“小序，还没睡吗？”

　　宁序张了张嘴，酝酿出了一丝温柔，可还没出声，那边就响起一道粗鲁而带着冷意的男声。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宁序！你是不是惹商彧了？”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宁序抬了抬下巴，眼神可能比冷风还冷：“我和他说的话多着呢，你指哪句？”

　　“我告诉你，立刻！马上！向他道歉！”

　　宁序“啧”了一声，他说：“你算什么东西？”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是极高的音量传来：“我是你老子！”

　　“你姓商，我姓宁，你傻逼吗？我俩有关系吗？”

　　“你！”

　　“别逼逼，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不想和商亦才说话，但陈织月的刚才似乎有话说，他问的是陈织月。

　　那边果然换了个人，语气倒是软一些：“小序……你是不是和小彧说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和我们断绝关系呢？”

　　语气是软了，但内容没变。从他来的第一天，这两人就从来没在乎过他。

　　宁序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揉了揉困恹恹的眼，他确定和商彧从来没谈过这种事情。

　　他说：“哦，那恭喜商彧了。”

　　他解脱了。

　　“你这是什么屁……”

　　商亦才话没说完，宁序便挂掉了，然后拉黑，全都拉黑。

　　再也不见。

　　宁序把车窗又调下了一些，他觉得今天把一辈子的脏话都说完了，一天能遇见这么多奇葩，也是没谁了。

　　别靠近商家，会变得不幸。

　　如果商彧和他一样，是个小菜鸡，商亦才夫妇还会如此在乎商彧吗？

　　他觉得不会。

　　时间转眼即逝，这一周宁序过的和周一一样，不过终于没有人再来烦他。

　　柳意白走进舞蹈练习室拍了拍手：“大家停一下，明天就要上节目了，你们今天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别再练那么晚了。”

　　她接着把视线转向宁序和商彧，眼睛是带着笑意的：“尤其是你们两个，你们知道清洁阿姨这几天多辛苦吗？”

　　宁序低头看了看地板，练习室地板上湿哒哒的，全是他们的汗水。

　　“下次见到一定好好谢谢她，不过大家都很辛苦，我们宿舍洗衣机都快抛锚了。”

　　说到这个，曲清安就牙疼。昨天他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机就抛锚了，还好有宁序在。修了半个小时，终于可以转了。

　　不过柳意白倒是挺开心，听说宁序进步很大，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拿分也说不定。

　　“赶紧收拾收拾，回家了。”柳意白丢下一句话，看见曲清安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满意地离开了。

　　曲清安和蒋夕背着包，一看宁序还没有动作，劝他：“序，今天就别练那么晚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宁序靠墙站着转头指了指商彧，商彧还在练着：“不回。”

　　曲清安看出他是认真的，商彧其实以前也练到很晚，现在又多了宁序，真是两个卷王。曲清安和蒋夕两人也跟了两天，实在熬不住，又按自己的时间回去了。

　　没想到宁序这个人，竟然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如果这周再拿不到分，他觉得都对不起他们宿舍的洗衣机和清洁阿姨。

　　“行吧，你们注意好时间，也别太晚。”

　　宁序点点头，对他们笑着挥挥手：“注意安全。”

　　说完走到窗边的一角，这几天他总是能看见那天见到的街道清洁工，从高楼上俯视下去，那人总是在看着他这边，不过宁序没怎么在意。

　　可是时间久了，总是看向他这边，就很奇怪了。

　　宁序今天故意把自己隐藏起来，对方很难发现他在哪里，他却可以看见对方。

　　由于宁序总是装作没看见他，今晚那人没戴帽子和口罩，他的头发不那么黑，鬓角处有几缕白发，他躲在垃圾车后面一直看向练习室的窗户，好像在寻找什么。

　　商彧跳完一遍，发现宁序躲在窗边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

　　他顺着宁序的视线望去：“你在看什么？”

　　眼见商彧已经走到窗边，宁序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把他一把拉了过来。

　　托猝不及防的一拉的福，商彧差点撞墙上，而他和墙之间还夹了个宁序。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宁序很清晰地感受到身前站了个火炉，热烈的气息包裹着他整个身躯。他比商彧个子矮一点，商彧刚跳完还喘着粗气，宁序被他呼了一眼睛，温热的气息竟然还有些清香。

　　宁序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仰头深吸了口气，大概二氧化碳太多猛地咳了两声，他忙推开商彧，重新看向那个人。可脑子里全是刚才商彧呼出的清香，他重重地抹了把脸。

　　“……我觉得那人在跟踪我。”

　　白灯下商彧浅淡的眼眸格外明亮，他回味着“觉得”二字，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宁序那句“我总觉得你喜欢我”。商彧微微偏头，眼前的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看上去十分明亮动人。

　　商彧抬指轻轻点了点宁序的肩：“你觉得的都是错的。”

　　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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