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序正大步往练习室走，身后忽然有人喊他。曲清安掏出手机，指尖点着屏幕上方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凑到他眼前：“到点了，客官别练了，放饭了。”

　　“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这话不是骂人，而是表达他收到了曲清安的关心。

　　曲清安眯眼笑了，然后说：“我妈等会儿就来。”

　　原来曲清安家里条件不算太好，只是个小中产，家庭却非常有爱。他是从小城市来的，来到B城后，爸妈经常会轮流来看他，大概是节目、手机等等一切形式都不够解对儿子的相思吧。

　　因为要训练，他们中午在公司吃饭，曲清安的妈妈苏白就是这时候来的。

　　她的穿着没有陈织月那样贵气，但是简约得很大气，她的五官精致美丽，看上去很年轻，有一种知性的气质，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苏白女士带来的东西却很接地气，一包腊肠和两大包的牛肉干，都是家乡特产。

　　“你在这儿肯定吃不到这些东西，妈给你带了一些让你解解馋。还有别忘了你队友们，”她拉着曲清安，又转向宁序他们笑着说，“这都是我们那儿的特产，你们可以尝尝，喜欢的话，下次阿姨给你们多带点。”

　　蒋夕早就习以为常，笑着说了声谢谢阿姨，然后继续刷他的手机。商彧则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宁序正在翻那三个袋子，看到分量后雀跃地说：“以后我们的夜宵有着落了。”

　　苏白眼睛亮了亮，这四个人一个冷淡两个在埋头刷手机，只有宁序愿意理她。她看着宁序亲切，拉着宁序聊了许久，大多是问公司对他们好不好，曲清安在这儿好不好之类的。

　　宁序知道的不多，但都很有耐心地回答了，让她放心，毕竟从公司安排的宿舍以及教师资源来看，他们的待遇是很不错的。

　　曲清安和蒋夕两个人刷着手机，越刷眉头皱得越紧，抬头一看他妈还在跟宁序聊的火热，只能起身凑上去说：“妈，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苏白犹豫了一下，说：“你平时也很累，中午休息下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曲清安很快答应。

　　苏白愣了一下，深深看了眼曲清安，转头走了。大老远来一趟，和曲清安一起吃了个饭，话也没说上几句，但是儿子很忙，她只能当天来当天走。

　　只是背影有点落寞。

　　宁序惊讶地看向曲清安：“大哥，你不送送吗？送到楼下也行啊。”

　　其实曲清安也挺舍不得的，因为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白身上。

　　曲清安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想和妈妈多待会儿。但是就在刚才，他刷到热搜上对宁序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他有点担心，所以心不在焉。

　　“想去就去呀。”宁序看出他不舍的心思，轻轻推了他一下。

　　曲清安叹了口气，迅速给蒋夕发了条消息。

　　【这事暂时别告诉宁序，上了舞台再说。】

　　【OK】

　　然后才抬脚追了上去。

　　这条热搜一看就是人为买的，宁序本来就是个小糊咖，热搜的位置竟然很高，看来花了不少钱啊。

　　里面是宁序很多个采访组成的视频，几乎都在讲宁序如何努力地练习唱跳，最后是一段最新的宁序唱跳舞台，标题是：

　　#宁序没天赋

　　“别努力了，你再用上一百年也没人看得下去！”

　　“笑死，这种舞台简直是侮辱我们观众！”

　　“能不能别立努力人设，真努力一点进步都没有吗？”

　　“我求求了，别祸害我们匹森（PSN团的别称）了，退团吧丑山鸡！土山鸡！傻逼山鸡！！！”

　　“天赋是他配拥有的吗？就是垃圾！就是蠢！团里有个天才主舞，显得更垃圾更蠢！”

　　“商彧估计要被这种拖后腿的废物气死，大概每天都在想丑山鸡什么时候退团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和楼上的楼上去死！别带我们家商彧，你配不上，丑山鸡更配不上！”

　　……

　　不仅热搜位置高，连评论都非常地多，比宁序个人微博的评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不止买热搜还买了许许多多的水军，一定花了大价钱。

　　努力本该是一个积极正面的词，如果和天赋相对，那么它就从云端跌入泥里。会让一直努力、坚持的人，丧失信心，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觉得努力是可耻的。

　　他就是打击你的心态，让你的心理生出问题，让你避开努力与坚持，然后被阴谋压死在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不仅这样，还挑拨他们团的关系，还让路人认识这是一个娱乐圈的笑话。

　　这些看似真真假假的评价，实际上都是生意，都是买卖，都是阴谋。

　　幕后黑手阴毒至极。

　　宁序对上蒋夕的视线，总感觉他不大高兴，但又总盯着自己的脸，这就很奇怪了。

　　“怎么？”宁序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

　　蒋夕抿着唇摇头：“没有。”

　　“你怎么这么关心曲清安和他妈。”蒋夕在引开话题。

　　“害，”宁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苏阿姨人那么好，曲清安怎么这么冷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羡慕？”蒋夕随口就问了。

　　结果对面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对。

　　商彧本来坐在一旁听歌，听到这话，浅淡的眼眸缓缓看向宁序。

　　“看我干嘛？”宁序一脸得意地说，“我可不羡慕，我爸对我可好了。”

　　商彧反应了一下，估计宁序说的是他养父。

　　“话说我都没看你提到过你爸诶。”蒋夕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话题引开得很好。

　　宁序确实也不大在意，如果他是原身的话，这种情况就有点可悲了，幸好他不是。

　　“我爸？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下次有机会我就回家，我也挺想他的。”宁序笑了笑。

　　很想他。

　　几人聊了几下就各自休息了一会儿，上午曲清安和蒋夕已经达到了老师的标准，下午可以和宁序他们一起练舞。本该是要练主舞台的舞蹈的，但赵明请假了，现在都跟着他俩练solo的舞。

　　两人看见宁序一上午的成果，都惊呆了，这进步也太大了。

　　曲清安还没夸完，宁序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盯着屏幕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想接，铃声刚停又响了起来。

　　“谁呀？”曲清安凑上去看了一眼，随即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来电的人风评很好，一位豪门贵公子，又是走温润谦卑的路线，可是接触过的人都知道，那人很瞧不起人，是个刻薄小气阴险的“贵公子”。

　　“我怎么知道。”宁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走廊上没什么人，很安静，穿堂风吹过，有些冷，电话那头的人送来了询问，却一点也不温暖。

　　“弟弟，怎么不回家呢？爸妈都很想你啊。”

　　“没必要演戏，有话说话。”宁序听到这个称呼很反感。

　　这个人肯定不怀好意，到现在他都没接到商家父母的电话，人家压根不在乎他回不回家，现在让他回去，惹人嫌吗？

　　商历也没继续扯，直进主题：“看热搜了没？有人要搞你啊。”

　　“那人一定很有钱，又讨厌你，还希望你退团，你猜猜是谁？”

　　“没必要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我看得出来。”

　　商历笑了一声：“你不会觉得是我吧？我没必要啊，你在PSN又伤害不到我的利益，是不是？拖的是谁的后腿，你自己想想。”

　　他意有所指地引导宁序，话里话外直指着谁，宁序听得出来。

　　他点开微博翻了几秒才看见被顶到第一的热搜，他原以为关于自己的会在最下面，没想到不但是第一，后面还跟了个黑红色的【爆】，这是有多恨他。

　　商历大概猜到宁序在看，没有打扰他，耐心地等了很久。

　　宁序看完视频又翻到评论，他捏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泛白，但他还是没停止，往下滑了许久，也没从里面翻出一句好话。

　　最后他又翻到那个小粉丝写给他的私信，他生气又有点担心。

　　他的舌尖绕着牙齿磨了几下，终于把手机放回耳边：“你真恶心。”

　　“都说了不是我。”

　　“你是想说这是商彧干的吗？”

　　商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沉声笑了笑：“不是没这种可能。”

　　然后他听见那头的脚步声……随后听见了人声，是曲清安和蒋夕的声音。

　　宁序在往练习室走，结果刚好碰到商彧出来，两人迎面撞上，宁序看到商彧的时候，更觉得商历恶心了。

　　他把手机送到商彧面前。

　　商彧顿了一下，看见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宁序点开刚刚录下的录音……

　　三个人六只耳朵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他没录全程，觉得商历不怀好意的时候才点了录音。

　　“看热搜了没？有人要搞你啊。”

　　“那人一定很有钱，又讨厌你，还希望你退团，你猜猜是谁？”

　　“没必要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我看得出来。”

　　“你不会觉得是我吧？我没必要啊，你在PSN又伤害不到我的利益，是不是？拖的是谁的后腿，你自己想想。”

　　“你真恶心。”

　　“都说了不是我。”

　　“你是想说这是商彧干的吗？”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商彧根本不知道什么热搜的事情，听到这段对话他飞快地眨了下眼睫，看上去就很无辜。

　　“你觉得是我干的？”商彧低沉的声音传来。

　　电话那头的商历一直很迷惑，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坏话，只是提醒他的弟弟，有人害他而已。直到这时，他才惊觉，那根本不是给他听的，是给商彧听的！

　　他还没见过像宁序这么直接的人，最重要的是现在商彧知道他在陷害商彧了。

　　录音放完了，宁序问他：“是你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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