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冰凉，因为常年握笔，手指的侧边长了厚厚的茧，贴上新创口贴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越前龙马的侧脸。

　　越前龙马想到了那个雨天，她惹他生气的那抹水痕。

　　她还真是不知道保持距离啊，尽是给别人添麻烦。

　　越前龙马：“……”

　　认真做事的忍海部玲和他一样保持沉默。

　　棕色在越前龙马的眼前晃。

　　而墨水的香气沾染了雨水之后，变得浅淡，又异常有存在感。

　　那天越前龙马回家的时候，一路都闻着这种味道——

　　被忍海部玲穿过的外套上沾满了她的存在感。

　　那是一种，作为图书管理员的越前龙马经常闻到过的，纸张、书页、墨水夹杂在一起的味道。

　　很奇特。

　　像她本人一样。

　　距离有点过近了吧，鼻尖的味道太过于浓重。

　　越前龙马每一次屏息，下一次就会吸入更多的书墨香。

　　他不讨厌。

　　可是很别扭。

　　越前龙马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太正常了。

　　他直白地开口说：“忍海部前辈，能不能保持点距离。”

　　忍海部玲手上的动作一顿，坚持着把最后的纱布搞好才拉开了距离。

　　越前龙马的直觉作祟，在发出不安的警告，忍海部玲的情绪不对劲。

　　背对着他的忍海部玲把眼镜擦拭干净，捡过刚才给越前龙马擦头发擦伤疤的毛巾，准备离开。

　　“前辈……”

　　“知道了，”忍海部玲打开医务室的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越前龙马呆坐在原地，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距离太近了，让他紧张又不安，陌生的情愫让他忐忑。

　　那样的距离，会把属于越前龙马的逞强击溃，会让他自己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妥协、习惯直到依赖。

　　可是……他表达错什么了吗？

　　男网部正式后半段比赛那天，其他人都在上课。

　　忍海部玲也没有特地请假出来，看越前龙马如何打败那个伤害他的人。

　　那个人叫亚久津仁，是山吹中学的，有个“十年难得一见的怪杰”的虚名。

　　越前龙马拿他当跳板，打赢了，赢得很爽。

　　可是回学校之后，忍海部玲没有跳出来逼问他：当时是谁打伤了他，他又怎么复仇回去了。

　　东京都大会，青学是冠军。

　　她为什么不来问他……

　　是太晚了吗？明天说不定又来缠着他了，到时候他得多捞点好处再回复她……其实也可以直接告诉她，但是如果她冲动，像之前一样受伤了怎么办……那他就善良一点，作为后辈送她回家吧，反正他已经记得路了。

　　越前龙马的思绪跑了很久，他正躺在沙发上，比赛了一天之后身心俱疲到只想瘫着。

　　他单手拿着逗猫棒，卡鲁宾就在手边扑腾，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就像忍海部玲那家伙一样。

　　又想到她了。

　　明天肯定会见到她吧……

　　第二天，越前龙马晨训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忍海部玲。

　　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忍海部玲。

　　放学参加部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忍海部玲。

　　第三天，照旧。

　　休息的周末，也没有来找他学习网球。

　　越前龙马去了那个网球场，经过了那家饭店，绕过了那个电影院，最后进了宠物店。

　　越前龙马茫然地问蘑菇，它的姐姐最近在忙什么，蘑菇只会撒娇蹭他的手，想要骗更多的零食和抚摸。

　　然而另一个会撒娇耍赖，会各种骗他哄他的家伙一直没出现。

　　6月份的校内排名赛要开始了，忍海部玲怎么还不来看他比赛。

　　不，越前龙马摇头。

　　忍海部玲不来骚扰他不是才好吗，大家都说要远离忍海部玲，他之前是避不开，现在不是正……好吗？

　　可是，忍海部玲那个骗子的任天堂DS还没兑现。

　　为了任天堂DS，他得去找她一下吧。

　　校内排名赛前两天，越前龙马终于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去了二年级。

　　二年级六组，忍海部玲坐在窗边靠前的位置。

　　她正托着下巴看窗外，桌上摆着一罐开了的Ponta，是他最常喝的葡萄味。

　　越前龙马心情突然明朗了一点，

　　那副金色镜框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越前龙马猜她在发呆。

　　因为除了他之外，忍海部玲没有什么会专注盯着的东西了，只有越前龙马能让忍海部玲关注。

　　越前龙马从二年级的走廊大摇大摆地走进二年级六组，站到忍海部玲面前。

　　忍海部玲的视线终于再一次投注到了他身上，很惊讶的样子：“……越前？”

　　没想什么开场白，越前龙马说：“我的任天堂DS。”

　　“哦哦，”在越前龙马的意料之外，忍海部玲居然直接从课桌洞里拿了出来，包裹都很完整，一看就是新买来的，“给你。”

　　越前龙马本来都不做伸手的打算，他犹豫了很久，久到忍海部玲直接把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塞到了他怀里。

　　“还有什么事吗？”

　　“你……前辈不学网球了吗？”

　　“我找了私教。”

　　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越前龙马捏紧了任天堂DS的包装盒，“那很费钱吧，前辈还得养蘑菇，不是很大一笔支出吗？”

　　忍海部玲慢慢地说道：“昨天，蘑菇有了新的领养人了，是个很负责的姐姐。”

　　越前龙马感觉被狠狠挠了一下，浑身都在难受，情绪更是到了临界点。

　　他们的蘑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领养了。

　　纽带断了。

　　越前龙马有各种理由生气，也不知道到底指哪一点，他问：“为什么不找我？”

　　忍海部玲：“因为你希望我保持距离啊。”

　　迎着忍海部玲莫名其妙的眼神，越前龙马像那天拿起忍海部玲的可乐一样，脑袋一抽拿起她桌上的Ponta灌了一口。

　　咬着后槽牙，越前龙马说：“我说的是物理意义上，和我控制一点距离。你那天没戴眼镜，都要……到我了。”

　　他把字含糊吞掉带过，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的脑回路一起塞进肚子里。

　　忍海部玲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他：“你不是讨厌我？”

　　“我要是讨厌你，我就不会愿意教你网球，还是免费的。”

　　“你找私教，能比我厉害？”

　　越前龙马深呼吸，气冲冲地补上了最后一句：“忍海部你真的是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是直男的情感转折点，也是直女其他情愫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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