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被坏玩具带坏了。

　　乌鸦丝毫不意外：“从人类角度的对错标准来说，是的，你做错了。”

　　小幼崽睁大了眼睛，浓烈的内疚涌了上来。

　　乌鸦：“在人类里，你的行为等同于包庇。”

　　娜娜抿起了小嘴，不自觉搂紧了乌鸦。

　　祂看着小幼崽又说：“但从我的角度，没有对错标准，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娜娜困惑了，什么是没有对错？

　　祂：“我认为，做你想做的事比较重要。”

　　小幼崽隐隐觉得，父父的话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又很对的样子。

　　她低声说：“院长以前说，好孩子做了错事就要改正……”

　　院长说有对错，父父说没有对错。

　　小幼崽反而更困惑了。

　　乌鸦伸展翅膀，带漂亮翎羽的翅膀尖轻轻搭在小幼崽手背。

　　祂：“我不是人类，我教不了你人类的准则，只能告诉你大众意义上的理论，你遵循与否，在我这里都不重要。”

　　祂在意的，是小幼崽本身，无关任何人类标准。

　　乌鸦看着像囚徒一样，绝望等待的艾蒂。

　　祂的声音，平静的在小幼崽心里流淌：“所以你要是问我意见，我认为你的心意最重要。”

　　其他的一切，光明和黑暗，新生和死亡，都不及眼前小幼崽生命的热烈。

　　祂希望她按自己真实的心意行事，祂希望她在人类短暂的寿命里，活出生命的璀璨多姿。

　　祂想看她耀眼的样子，祂想看她眼里一直有光的模样。

　　穿越亘古的存在，洞穿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对一只人类小幼崽，生出了殷殷的小期待。

　　小娜娜怔然，父父说娜娜才是最重要的……

　　一霎那，小幼崽模模糊糊就懂了一点。

　　她的心意，当然是想要艾艾不变坏，想要艾艾和以前一样好。

　　可是，她又知道，艾艾好像回不去了。

　　“父父，”小幼崽的声音很轻，“娜娜和父父不一样，娜娜和艾艾是人类，周围也都是人类，恶种和邪种是要被清除的。”

　　大灾变之后，这是很重要的规则。

　　她黑亮的眼睛注视着父父，茫然褪去，懵懂消失，转而出现的是清明。

　　“娜娜应该遵守的。”小小年纪的幼崽，其实很聪明，“娜娜是人，艾艾也是人，我们应该像在保育院那样，遵守院长定的规矩，才可以安全长大。”

　　祂养的人类小幼崽，只要是理解了的东西，真的很会举一反三。

　　乌鸦挺起胸脯，豆豆眼和幼崽的一样黑亮。

　　小幼崽薅了把乌鸦脑袋：“父父也很好，虽然娜娜好多都听不懂，但父父超厉害的！”

　　小崽儿不明厉觉，先崇拜一通再说。

　　乌鸦拿翅膀尖拍了拍小幼崽的手：“你也很聪明，最聪明的小幼崽。”

　　父父的夸奖，像一剂强心针，让小幼崽立刻就有了勇气。

　　“有父父，”她心里重新欢喜起来，“娜娜什么都不怕！”

　　乌鸦偏头，小幼崽似乎更自信了。

　　于是，三分钟过后，小幼崽开口了。

　　“艾艾，”她慢吞吞喊出这个名字，边想边说，“我父父说，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她抬起头来，目光澄净：“你对自己失望吗？”

　　艾蒂愣了下，她凝望小幼崽的视线在颤抖。

　　你对自己失望吗？

　　她考虑过很多人，最在意小娜的看法，可她却从未问过自己。

　　你对自己失望吗？

　　“有人告诉我，”艾蒂的声音响起，“嫉妒本质，是无法接纳不优秀的自己。”

　　她的表情开始龟裂破碎：“小娜，我已经……坏掉了……”

　　她回不去了。

　　何止是失望，她甚至憎恨“艾蒂”这个人。

　　小娜娜点头：“所以，其实是失望的吗？”

　　她说着，第二次朝艾蒂伸出了手。

　　所有人就听小幼崽说：“艾艾，我可以吸收，吸收掉你身上的邪种。”

　　这样，艾艾就不用被清除了。

　　徐池洲脸上的疤抽动，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幼崽。

　　吸收，小幼崽说是吸收，那就根本不是什么治愈能力。

　　小幼崽第四种精神能力——吸收。

　　吸收恶念，吸收恶种，甚至吸收邪种。

　　非常强大的精神能力。

　　不过，徐池洲狐疑，既是吸收，那证明还存在，上次白鸽身上那只吸血鬼恶种，吸收了又去哪了？

　　艾蒂沉默了。

　　小幼崽的手，又小又肉，就连冬天也是热乎乎的。

　　此时，就在艾蒂面前，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轻易握住。

　　小幼崽歪头：“艾艾可以好起来，就和以前一样。”

　　艾蒂疯狂的心动了。

　　她的指尖颤动，慢慢的抬了起来。

　　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平庸弱小吗？”

　　蓦地，曾经熟悉的、忽男忽女的声音响起。

　　艾蒂眼瞳扩大，手登时僵住了。

　　嫉妒邪种！

　　“嘻嘻嘻，曾经的艾蒂，平庸弱小到是个隐形人，你真的要回去做这样的失败者吗？”

　　艾蒂手都在抖，巨大的恐惧一刹就攫住了她。

　　那只邪种，根本就没被清除掉，还一直在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