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主任和她简单聊了一下，她提出要见初一某个班的樊芮琳。

　　“她说被她们班三个同学的霸凌，昨天被逼下跪舔林依悦的鞋子。”

　　教务主任皱眉，“有这事儿？”

　　“是的，我和樊芮琳聊过了。”

　　“你稍等，我让他们班主任问一下。”

　　“好的。”

　　没多久，教务主任回来了，“小林，班主任问过了，都是小打小闹，林依悦道了歉，樊芮琳现在也原谅他们了。”

　　他说得这样轻巧，沐央笑了笑，道：“主任，学生上课不可以带手机，所以我没办法联系上樊芮琳，要么，你把她叫过来，我和她聊聊。”

　　“他们今天下午还要考试。”

　　“这样，那我只能报警了。”

　　她当真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那教务主任急了，“你别报警，都是孩子，受未成年法保护的，我们学校有保护学生的义务，不是你说想采访就采访。”

　　沐央：“未成年法不单单是拿来保护熊孩子的，您知道七中王宜园跳楼事件吗，樊芮琳不是被欺负一天两天，是一年。”

　　“……”

　　“她每天上学的心情您能理解么？如果是您家孩子，是不是就算被打个半死，您也要等下午考完试再问？”

　　她把“死”挂在嘴边，教务主任眉头皱得更紧了。

　　最后，班主任吴涛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过办公室里来。

　　樊芮琳低垂个脑袋，问什么都不说。

　　班主任问不出个屁，林依悦抬着下巴东瞅瞅西瞅瞅，另一个叫冯培宽的男生更是一脸无所谓。

　　沐央看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来一次狠的只怕是记不住教训。

　　她蹲下身子，抓着樊芮琳的小手，“樊芮琳，姐姐问你话，你点头就行了，等会儿他们要是不认，我会叫警察叔叔来抓他们，姐姐说到做到。”

　　樊芮琳小身子在发抖。

　　“昨天林依悦叫你舔她的鞋子，是吗？”

　　樊芮琳小身板抖得更厉害了，鼻腔有了抽泣声。

　　“没关系，你也有鞋，我们让林依悦也舔一下你的鞋。”

　　林依悦下巴收起来了，“你又不是我们的老师。”

　　吴涛轻咳了一声：“林小姐，咱们不能教孩子们以暴制暴。”

　　沐央未搭理他，“冯培宽打了你，把你椅子藏起来，把你的作业本丢男厕所，还说你爸爸在非洲工作，是黑鬼是吗？”

　　樊芮琳抽泣着点头。

　　“好，那我们叫他爸爸来，看他爸爸是不是白鬼，不管是不是，都让他爸爸给你爸爸道歉。”

　　樊芮琳哭着说：“是。”

　　冯培宽不嘚瑟了。

　　“那我们问问校长，这样的人该不该开除。”

　　教务主任点头：“校长马上就过来了。”

　　沐央站了起来，“主任，先让他们道歉吧。”

　　她指着林依悦，“你，去舔一下樊芮琳的鞋子。”

　　林依悦睁圆了眼睛看她：“……”

　　吴涛深吸一口冷气，“林小姐，你这样不太好……我们联系了家长，让他们好好教育一下，有什么等家长来了再协商。”

　　沐央知道吴涛的意思，他这个做班主任的也很为难，现在的家长厉害得很，别说小孩不能伤到一点皮毛，话说重一点都不行。

　　“吴老师，你协调家长，我做我该做的，樊芮琳昨晚上跟我的聊天记录都在，刚才我也录音了，我觉得这事儿已经构成犯罪，我会报警，让樊芮琳去医院做个心理测评，也会收集材料上报教育局。”

　　教务主任脸都绿了，千不该万不该放她进来，哪里料到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竟然这么刚。

　　-

　　快下班时间，回到电视台的沐央被叫上沐国林的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场合和自己的爸爸见面。

　　“你今天被人投诉了知道吗？”

　　沐央一愣，“谁投诉我？”

　　沐国林淡眼看她，“十三中的一位家长，说你威胁她的小孩，让她去舔另一个学生的鞋子。”

　　沐央失笑：“她还好意思投诉，她家……”

　　沐国林抬手，“做新闻你做到真实报道，立场站好就行了，你不是小孩的家长，也不是老师，更不是警察，让一个孩子去舔另一个孩子的鞋，这事儿够你停职了。”

　　沐央耷拉下眼皮。

　　“国内和国外环境不一样，做事情前，先静下心，用用脑子。”

　　沐央没好气，“知道了。”

　　“胡京源说你能力不错，工作完成得很出色，这事儿到他那里就算了。”

　　沐央摸了一支笔，扯唇，“什么到他那里，不是都到你这里来了么，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

　　“……”

　　“谁不知道谁啊。”

　　沐国林知道她，人聪明，就是性子倔一点，才回国没多久，工作难免有磕碰，以后圆滑一些就好了。

　　“今晚回家里吃饭。”

　　沐央：“我今晚有事儿。”

　　沐国林顿了下，冷声：“我叫你，你不回就算了。”

　　沐央还没踏出办公室，蓦地醒过神来，脚下一顿，很快拐了回去。

　　“爸爸，我今晚还是回家吃饭吧。”

　　沐国林抬起眼看她数秒，手冲她摆摆，“回去吧。”

　　晚上，沐央特意叫了沐冰盈，陪她回家给沐国林过生日，她不想单独对着她爸跟她爸的女朋友。

　　吃了晚饭歇一会儿，又吃蛋糕，一个流程走下来，也接近十点了。

　　沐央手肘轻轻撞沐冰盈后腰，低声：“回家。”

　　宋漠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沐冰盈开口：“伯父，我们先回去了。”

　　沐国林不慌不忙道：“今晚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

　　许童阳附和：“是啊，晚了，别走了，在家里睡吧。”

　　沐冰盈家就住在隔壁小区，她倒无所谓，可沐央就不一样了。

　　她抓着挎包的背带，“我还是回去吧，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沐国林：“明天跟我上班，你在车上也能睡。”

　　“……我就要回去。”

　　许童阳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

　　沐国林淡淡看她一眼，不言语了。

　　沐冰盈当是沐央不愿意和许童阳住在一起，忙道：“伯父，沐央跟我回家，你明天早上在我家大门等她就行了。”

　　沐国林淡“嗯”一声。

　　两人这才脱了身，到大门口，沐央左右张望。

　　沐冰盈先看到了宋漠，一个人抱胸站在路灯下，看大妈们跳广场舞。

　　她坏笑，“我说怎么坐立不安的，原来有大爷等你跳广场舞啊。”

　　沐央唇角轻轻拉扯，“你先回去吧。”

　　沐冰盈：“行，不过你知道我妈的，你别太久。”

　　沐央朝宋漠走了过去，在他背上点了一下。

　　宋漠回过头，唇线一勾，黑亮的眼带上了笑。

　　她眸光一闪，莫名不敢看他，“看什么呢？”

　　“看她们跳舞，”他扭头看了一眼，笑了一声，“羡慕她们身体这么好。”

　　宋漠手臂一扬，搂上她，往他怀里一揽，“走吧。”

　　沐央不禁缩起肩颈，轻吸了一口气，“……上哪儿？”

　　“车上。”

　　走了一段距离，沐央支支吾吾开口说：“宋漠，我还得回家。”

　　他大步子不停，“嗯，刚才看见你爸了。”

　　沐央一惊，“什么时候？”

　　他垂着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八点多。”

　　“……噢，他饭后散步。”

　　宋漠胸腔一动，“你爸，肯定活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