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姜云脸上仍然写着愁绪，一手捂住小孩露出来的一只耳朵, 又小声安抚，“没什么大事儿了，就是老人家有些骨质疏松，那人一棍子下去把腿敲骨折了, 然后撂下棍子跑了, 电影院人多, 那儿的保安很快帮忙送了医院，去的是市一，那边骨科的主任是秦叔，我去的时候帮忙打了电话，现在秦叔已经在做手术了，别担心，会没事的。”

　　姜云舒了口气，“那就好。”

　　看她放松了些，顾聿书又说：“我把孩子放小南屋里，他家这会也没人，大娘还在手术室外等着呢，她也不会骑自行车，我就回来帮忙收拾点东西。”

　　姜云跟着他走到大崽屋里，打开灯，大崽睡得很沉，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除非到点，或者是水喝多了尿急，一般雷打不动的。

　　“喵~”

　　窝在大崽一边的大橘听到响动，轻轻的叫了声，然后转头看向夫妻两。

　　姜云总觉得这只猫有些人性化，看它的样子像是在说，“干啥呢，大晚上你们夫妻都不睡觉呢！”

　　姜云对它“嘘”了声，然后指了指顾聿书怀里抱着的小孩，大橘看到另一个认识的人类幼崽，又转回头趴在枕头上继续眯上眼睛。

　　顾聿书把小孩放到了大崽另一边，床很大，两孩一猫也不拥挤。

　　把小孩安顿好，走出客厅，姜云才有机会问问顾聿书事情经过。

　　顾聿书大概说了下事情经过。

　　大概是一个酸奶引发的恶劣案件。

　　姜云听了很内疚自己想当然了：“都怪我出的这个主意。”

　　顾聿书搂着她安慰，“你也是好心。”

　　姜云丧丧的接嘴，“好心办坏事了呗。”

　　顾聿书，……

　　无数次觉得自己读过许多书，却依旧觉得自己木讷嘴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哄她。

　　“别这样想，你是真的好心，人哪能事事周全，而且你也没做过生意，哪里懂得里面的门道，不要把别人的错安你头上，姜云。”

　　姜云自然知道错的是打人的混混，只是还是不免愧疚，小明家就剩两老一小，就算想帮忙，她也该周全些才对，她是一张嘴了，偏别人跑断腿。

　　顾聿书向来了解她，知道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周全，继续说：“不过这事后应该是不能去摆摊了，倒是可以在市场或者商城那边租个铺子，生意还是能做的。”

　　姜云有些怂，她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算了吧，那万一人又眼红了呢，那些人真是……”

　　姜云想说脏话骂那些混混，但教养并不允许。

　　在心里诅咒了几番那些人，姜云脑子一亮，“不过你说收废品怎么样？”

　　这不是歧视，她从不觉得职业有什么贵贱之分，向来是人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至于说收废品，自然是姜云觉得合适，她上辈子曾经看过因为收废品在八九十年代开始发家致富，成为万元户，然后为后来事业挣下人生第一桶金的企业家的头条新闻，而且这对于老人来说，很合适。

　　顾聿书问她：“怎么说？”

　　“就你看啊，首先小明他家一家三口，他家房子差不多进两百平，收废品本身就不拘泥于什么铺子，他家刚好就能用，就省了一笔钱，二则，咱们这边大家多多少少都心疼这老小，生意肯定会多加照顾，除了极个别天生见不得人好的，但是大家都觉得收废品不体面但是事实上是真的挣得不少，而且没什么成本钱，但你不说挣多少，只说是勉强吃饭钱，人家也不一定知道里面有多少赚头，再加上，还是那句话，大家多少是心疼这老小的，就算有人欺负上门，也会出手帮忙，更别说，派出所用走上几步路？”

　　所以呀，就算混混找上门，也只是自投罗网呀！

　　顾聿书听她这么一说，也是眼睛一亮，“好有道理，我发现你很有做生意的潜力哎，小云。”

　　姜云脸红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前辈的功劳！”

　　这句话对顾聿书就有些没头没脑了。

　　想问妻子这是什么意思，姜云不想再多扯，就开始赶人，“你快走啦，大娘一个人在医院肯定等着急了，都快十一点半了。”

　　顾聿书看了下座钟，确实耽误了点时间，但是没法，他心里是有轻重缓急的，但也不愿姜云一晚上提心吊胆的，而且手术他本身也帮不上忙，迟点就迟些吧。

　　手里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外，顾聿书对着姜云继续唠叨，“赶紧睡了，医院那边还有我，今晚就不回来，你锁好门，明天可能得辛苦你照看三个孩子了。”

　　姜云打着哈欠，本身不困的，但听顾聿书这么耐心的对自己唠唠叨叨的，居然有了睡意，“知道啦知道啦，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先给妹妹喝个牛奶先，不然等会她又要吵你了，你也喝一杯，好入睡。”

　　好！

　　姜云看着人拉着自行车，摆手让她关门，听话的关上门，站在门后听着自行车铃声消失，才返身回屋。

　　她觉得有顾聿书在，她真的好安心呐！

　　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人。

　　因为头一回有一个人这么细心的照顾着自己的所有小情绪和坏脾气。

　　……

　　姜云有一次被窗外的阳光照的刺眼醒来。

　　一手掩住双眼，原本窝在她床上的大崽凑了过来甜甜的喊了句，“妈妈~”

　　能不甜吗，姜云闻着一嘴的巧克力想甜味，睁开眼看他。

　　“你怎么满嘴的巧克力味？”

　　大崽不好意思的笑着，“嘿嘿！”

　　姜云看着他笑露出的门牙都蘸上巧克力的颜色，不确定的问：“顾小南，你是不是把整盒巧克力都吃完了？”

　　姜云没记错的话，那一盒巧克力里有三十六小块，这，怎么没腻死你呢！

　　吃这么多糖，哪怕你是乳牙也经不起这么造吧！

　　“也没有啦，我和小明一人吃了半盒，好甜呀，我太饿了，你都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来，我想拿抽屉里的钱钱去买早餐来着，但是小明不给我拿，说我没问过你，然后我只能吃掉巧克力啦！”

　　其实他吃得更多，因为小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他更馋，最后就没克制住自己。

　　姜云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呵呵，不老实说话，还倒打一耙！

　　“我们家不止有巧克力，不说糖果，你可以吃鸡蛋仔核桃酥，绿豆糕山药糕红豆糕等等，我说了很多次了，小孩不能吃这么多糖果，会长蛀牙的，你没听我的话，所以我谅你算初犯，嗯，就扣掉十颗星星叭！”

　　姜云看他小脸怂拉了下来，震惊的“啊”了一声，心态都崩了，一个早上入不敷出。

　　小样，还拿不住你？

　　大崽窝在妈妈怀里撒娇，祈求宽后处理，姜云听了他满嘴的好话，然后不认账。

　　最后小孩丧丧的坐在床上，幽怨的看着已经下床的妈妈。

　　姜云惯例的看了眼小床的妹妹，然后发现，这么大一只幼崽不见了。

　　“你妹妹呢！”

　　大崽：“客厅里。”

　　“你爸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早餐。”

　　大崽对妈妈说话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姜云为此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势利的人类幼崽！

　　不过妹妹没有莫名丢失就好，她没理还在emo的大崽，转身去洗脸刷牙，然后去吃劳累了一晚上的丈夫，还记得家里卧床不起的妻子没吃早饭，辛辛苦苦的给瘫痪，额，不是，“养废了”的妻子带的早餐。

　　姜云洗漱完去吃早餐，顾聿书刚好拿着洗好的奶瓶从厨房出门，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你！快去补补觉，孩子我会看好的。”

　　“行。”顾聿书和她点点头。

　　又说，“老人那边不用操心，今早有位警察同志过去帮忙了，听说是李大哥的战友，转业回了这边派出所，手术也很成功，骨头已经接好回来，就是说老人有些营养不良要好好补一补，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肯定也是要好好修养的，我回来的时候人也醒过来了，我先睡一觉，下午再和你带点水果去看看。”

　　说这么多依旧是为了姜云安心，姜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没这么不着调，亲疏不分的，她再关心别人，帮够情分就行，不可能去内耗自己人。

　　催着人回房间去，“你快去睡吧，别操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探视的事等你睡好再说，别人再怎么样，也没你重要！而且那边也没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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